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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生育率已經低於日本 對經濟造成怎樣影響?

    中國生育率已經低於日本 對經濟造成怎樣影響?

    14億人口大國的新挑戰

    今年中國第七次人口普查數據公布,與之前年份的數據進行對比,可以得出的結論是:

    中國人口增長率持續放緩、性別結構有所改善、人口老齡化程度則進一步加深,中國人口的主要矛盾由總量壓力轉變為結構性挑戰。

    中國人民大學教授翟振武在相關評論文章中寫道:「顯然,中國人口高速甚至於超高速增長的時期已漸行漸遠,人口慣性增長階段正漸趨尾聲,人口零增長乃至負增長的時代則漸行漸近。」

    而在中國人口增長率持續放緩、老齡化加劇的背後,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中國逐漸下降的生育率。

    七普數據顯示,中國目前的總和生育率是1.3,也就是說,現在中國平均每個婦女只生1.3個孩子。

    理想狀況下,一對夫婦需要養育2個孩子,才能確保持上下兩代人口的基本平穩,考慮到其他因素,學界一般將總和生育率達到2.1界定為正常的「人口更替」水平。

    而從歷史和國際社會經驗看,總和生育率1.5是一條「高度敏感警戒線」,一旦下滑至1.5以下,就有掉入「低生育率陷阱」的可能。

    「低生育率陷阱」是奧地利學者魯茨於2005年提出的。該理論認為,一旦總和生育率低於1.5,那麼生育率如同掉入陷阱,扭轉生育率下降趨勢將會變得很困難,甚至不可能。

    目前世界平均總和生育率是2.41,而中國目前的生育率水平,不僅明顯低於世界平均水平,也低於高收入國家的平均水平(1.60)和中等偏上收入國家的平均水平(1.90),甚至比「高齡少子化」的日本(1.34)還低。

    據統計,2016年中國新生兒數量是1846萬,連年下降後,2020年中國新生人口的數量僅為1200萬。

    有機構預測,如果按照近幾年的下降趨勢,5年內中國新生人口的數量將會跌到1000萬以下。

    新生人口數量的下降,意味着未來年輕人的數量將會大幅減少,如果持續這麼低迷下去,很可能還會出現人口的負增長。

    而同時,老年人口的比例將會逐漸升高,老齡化趨勢將會進一步加深,社會的撫養比也會失衡。

    低生育率下,最先受到影響的是母嬰相關行業。MobData數據顯示,在2014-2019年間,中國母嬰用品市場規模從1.65萬億元增長至3.36萬億元,複合增長率約14%,但2019全年增長率僅為11.2%,呈現出下降趨勢。

    母嬰行業或逐步向存量市場過渡,目前一級市場投資普遍認為,母嬰項目已經是紅海市場,用户生命周期不長,流量成本非常高,大部分母嬰項目融資近兩年都表現較差。

    而低生育率不僅只對相關行業有較大影響,長期來看,對整個社會的經濟發展影響更大。

    低生育率對社會經濟的影響邏輯,簡單來說是新生人口補充不上,勞動力就會匱乏,生產成本隨之增高,東西會越來越貴,企業會喪失競爭力,利潤越來越少,打工人的收入將無法提高,消費也就上不去,由此進入惡性循環,經濟增長速度就會放緩。

    在低生育率的後果方面,美國、日本、韓國的現狀可以作為我們的前車之鑑。

    美國最大的一次嬰兒潮在20世紀40年代-60年代,新生人口對之後幾十年里美國經濟的發展起到了關鍵作用。

    然而,伴隨着這一批人的逐漸老去退休,美國經濟增長也逐漸疲軟,2019年為經濟增長僅為 2.4%, 美聯儲對較長期的經濟年度增長預測為 1.8%。

    而鄰國日本,從1994年開始,就進入了老齡化社會,結婚率生育率進一步降低,經濟增長速度也非常緩慢,2019年日本GDP增速為0.65%。2020年受疫情影響,GDP增速為-5.81%。

    相比起來,韓國的人口形勢則更加嚴峻。2020年,韓國的新生人口僅為27.58萬人,按年減少10.65%,死亡人口約是30.78萬,按年增長3.1%。

    英國牛津大學人口學教授大衛·科爾曼曾對韓國的人口問題作出預警,稱韓國或將成為「全球第一個消失的國家」。

    生育率,到底怎麼了?

    儘管二孩政策已經實施多年,中國每年的新生人口仍然逐年下降。今年5月3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提出「三胎」政策,就是為了能改善中國的低生育率情況,優化人口結構。

    為什麼年輕人不願意生孩子了?

    首先,出生率下降現在是世界性現象,而非中國獨有。可以說,生育率降低是經濟社會結構變化的必然結果。

    伴隨着經濟社會發展,生育率下降是一種普遍的趨勢,這一過程也被稱之為「人口轉變」,即死亡水平先下降,隨之生育水平也開始下降,這種規律幾乎在所有國家都得到了驗證。

    人口轉變也是從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轉變的必經過程,現代化進程伴隨着個人主義的發展、經濟獨立和家庭結構的變遷,現代人的生育意願普遍下降,生育行為也轉向了「少生、優育」。

    中國生育水平的下降既有生育政策的影響,也與經濟社會發展密切相關。

    中國在上世紀70、80年代開始實行計劃生育,提倡晚婚、晚育,少生、優生,有計劃地控制人口,前期政策的慣性仍發揮着不可忽視的作用。

    一方面,長期的嚴格計劃生育已徹底改變了社會生育觀念;

    另一方面,計劃生育政策還大大降低了育齡女性基數。

    當前中國20-35歲婦女數量較十年前萎縮了13%,未來十年還可能將萎縮30%以上。

    同時,改革開放以後中國經濟騰飛和社會進步,人們選擇婚姻和生育的自覺也逐漸增強。以往「婚姻—生育—家庭」的觀念被質疑;

    歷史上國人的婚姻負載着生兒育女、傳宗接代的核心需求,而現在,對情感的需求和滿足是當代年輕人步入婚姻的關鍵指標。

    2020年發表於《歐洲人口雜誌》的一篇論文研究了受教育程度與生育之間的關係,研究結果表示受過高等教育的美國當地女性普遍推遲生育時間,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當地的生育率。

    換句話說,生育率降低,一部分也是因為中國高等教育的普及,國民受教育程度的顯著提高。

    據統計,1947年,中國的家庭平均人口數有5.4人,到2005年,下降到每個家庭3.1人,七普數據統計又減少了0.48人。平均下來,已經無法滿足「三口之家」的標準了。

    也就是說,中國單身人口和無孩家庭的比重,比以往提高了許多。2018年,中國的單身成年人口高達2.4億人,其中有超過7700萬成年人是獨居狀態,預計到今年,這一數字會上升到9200萬。

    民政部數據顯示,2020年中國結婚登記數據為813.1萬對,這是繼2019年跌破1000萬對後,再次跌破900萬對的大關。同時,這也是2003年以來的新低,僅為最高峰2013年的60%。

    除開現代社會觀念和生活方式轉變的大背景,一個關鍵性因素還是現在生活壓力太大、生活成本太高。

    大部分青年仍需要花費絕大部分精力和收入,去維持和獲取更好的經濟條件、生活條件和生存環境。

    而關於生娃這件事,除去孩子簡單的衣食開銷,還有教育,醫療,住房三座大山,養孩子的每一個階段都開銷不小。

    換句話說就是:生的起,養不起;不是不想生,而是不敢生。

    三孩政策出台後,社交媒體上網友表達出的生育意願也並不強烈。

    「國家雖然允許生三胎,但我們自己並不想再生,而且一孩甚至都不想要,更何況還是三孩?」

    在相關調研問卷中,有觀點甚至認為,「什麼樣的人才能生三個孩子?必須得是富人,生三孩那才是財富的象徵!」

    新生代父母的育兒困境

    艾媒諮詢日前發布的報告顯示,2021年中國90後佔母嬰群體的比例達52.9%。如今,90後群體接過了生育棒。

    新一代的年輕父母,整體上文化層次並不低,物質條件也遠勝上一代,但在育兒問題上,似乎比自己的父母輩要焦慮、手足無措得多。

    育兒焦慮的產生與社會環境的鉅變息息相關,當代社會中的競爭壓力、階層晉升、教育公平等方方面面,無不刺激着新一代父母的神經,生育率下降同樣也反映出了中國年輕夫妻所面臨的「育兒困境」。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社會出現急劇轉型,隨着市場經濟的發展,巨型的市場催生出了遠超一流發達國家平均水平的高收入崗位,而中國人均GDP世界排名仍在50名開外,地區發展水平差異逐漸拉大,這也意味着中國的大城市會更具吸引力。

    因此,年輕人不斷湧入大城市,去追求更高的學歷、耗費更多的精力來博一個「好未來」,這也導致了一種競爭式的育兒文化。

    因為,無論是對下一代子女「向上的期盼」,還是「防止跌落」的擔憂,都會讓競爭加劇,大城市的生存難度也會變得更高。

    時至今日,高考依舊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但如果沒有高考,分數外的競爭更會是難以想象的激烈,普通家庭的孩子或許永無出頭之日。

    於是,高考順理成章的成為「捷徑」,是無數家庭為之不斷競爭的目標。

    此前,大部分家庭理想中的子女教育打怪升級路徑是從購買學區房開始。好的學區房能讓孩子上個好小學,之後再一路課外補習,確保孩子成功升上高中、考上一本及以上大學,畢業以後再參加公務員和國企考試,得到一份正規且穩定的工作。

    而中國大城市有限的財政和公共服務,卻難以滿足大量新流入人口的需求。買房難、建檔難、就醫難、入托難、上學難等問題也就不斷凸顯。

    很簡單,有限的資源被過度競爭,就會陷入內卷。

    「不要輸在起跑線上」是競爭式育兒文化最鮮明的表現,每位父母都希望能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給孩子最好的教育。

    因此,子女教育的經濟總投入則越來越成為不容小覷的大問題,校外培訓班也越來越成為新生代父母難以承受的養育之重。

    現在雙減之後,課外班競爭的發力點則轉移到了各類興趣班上。「別人都在學,不學怕落後」是眾多家庭報班的重要原因,體育藝術類培訓課程也隨之瘋狂漲價。

    在社交媒體上家長曬出來的「精英教育」賬單裏,少兒級別的冰球訓練一節課450元,一周上課4至5次,一個月下來單學費就要8000多元,除此之外,各類樂器的學習也少不了。

    而在網上流傳廣泛的「中國十大城市生育成本排行榜」裏,北上廣深的養娃成本更是早已超過了200萬。

    除了全國範圍內的人口向發達地區集中,各省內也同樣存在人口向相對發達城市集中的趨勢,因此中西部大城市對教育的「軍備競賽」,也不比一線城市輕鬆多少;

    京滬群眾們擔心的問題,在小地方也不同程度地存在。很多父母平時省吃儉用,但面對孩子大幾千的課外班費用時,卻絲毫沒有猶豫。

    除開佔大頭的教育費用,養育子女的醫療支出也是一筆不小的經濟負擔,養育子女增加的住房需求更是加大了家庭總體消費支出。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不養娃不知養娃成本高」——這大概是每位新生代父母的煩惱,養娃的高支出也讓孩子被形象的戲稱為「四腳吞金獸」和「行走的碎鈔機」。

    此外,隨着中國老齡化程度的加劇,很多年輕家庭都面臨着「上有老下有小」的局面,家庭的負擔也會進一步加重。

    構建生育友好型社會

    在二胎三胎的討論裏,很多父母都表示堅決不再生了,除開養娃的高成本,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育兒難」。

    俗話說「生孩子容易,養孩子難」,養一個已經太累了,身心俱疲,養不動第二個,更別說三胎了。

    在孩子出生後,首先擺在新手父母面前的第一大問題是:孩子誰來帶?

    在中國大部分家庭的經濟條件下,都需要夫妻二人共同工作,才能維持生活質量,但如果兩個人都上班的話,就會面臨孩子無人看管的問題。

    很多人第一時間想到的辦法就是由家中的長輩帶——老人天天在家不用上班,正好可以幫忙帶帶孩子。

    然而,在不同生活背景下成長、具有不同知識體系的兩代人,不可避免地會存在育兒觀念的衝突,反而會新增更多的家庭矛盾。

    雖然老人帶娃有缺點,但家中有長輩能來幫忙照看的,也算是幸運的情況,尤其是現在年輕人大部分都選擇離開家鄉,到大城市打拼。

    很多父母都不放心直接把孩子送回老家,但如果把家中老人接到到城市,則意味着住房需求和生活成本的進一步提高,老人也需要重新適應陌生的生活環境。

    嬰幼兒時期過後,對孩子學習和身心健康的引導,不僅會傾注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還要求家長們掌握好正確的教育方法。

    而新生代家長在家是孩子父母,在外是承擔着職業使命和社會責任的職場人、社會人,受到角色身份的衝突和時間精力資源限制的雙重掣肘。

    日常休閒娛樂和事業發展是青年父母在育兒路上需作出的較大犧牲,其中女性家長的犧牲相對更明顯。

    《2018年全國時間利用調查公報》顯示,中國家長每天花 4.6 小時陪伴孩子,其中女性家長是照料和輔導的主力。

    「生育懲罰」是近年來社會關注的重點。生育懲罰,又稱生育代價,是指在勞動力市場中,女性由於生育而對其自身職業發展造成的負面影響。

    因為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女性都會因為生理和家庭責任的原因,難以在工作上投入與同齡男性相當的時間和精力。

    在家庭制約、人力成本、僱主歧視等因素還在加深女性的生育代價的前提下,僅靠單一的產假政策,無法從根本上緩解女性的生育與生產矛盾。

    因此,為已婚已育青年制定一整套協調而具有內在統一性的「生育友好型」公共政策是當務之急。

    從國際經驗來看,公共政策越早干預生育問題其效果越好,且各國幾乎都採取了多部門「合作治理」手段,也即在出台鼓勵生育的政策時,往往多種政策多管齊下,政策間相互配合與補充。

    在目前階段,中國「生育友好型」公共政策必須是政府、社會、用人單位共同出台的一系列公共政策組合,再配合家庭、個人的共同努力和付出,以期對破解低生育率之難、化解「育兒貴」「育兒難」之困,發揮政策組合拳之功效。

    從國家政府層面上,制定並實施「三假兩補一優惠」制度;

    即:延長產假制度、二孩附加產假制度、延長父親帶薪陪護產假制度,同時針對新生兒家庭的現金補貼制度、租房住房補貼制度,以及面向新生兒家庭的稅務優惠制度。

    從用人單位層面,對有生育責任的女職工在績效考評、職稱評審、職位晉升等方面,不能採取區別對待甚至歧視的措施,在懷孕、哺乳、入托等特殊時期,應適當增加彈性工作時間安排,允許特殊情況之下的遠程上班等等。

    從家庭和個人層面,要調動家庭可利用資源,如爭取隔代照料,夫妻互相協調,分階段合理安排個人職業發展目標,預留精力時間等資源空間,以圓滿完成子女養育的社會責任。

    構建生育友好型社會,讓新生代父母面對育兒問題不再焦慮、緊張,才能使其真正釋放生育意願,促進中國的可持續發展。

    本文由《香港01》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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