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嚴厲的金融管制只能起到短期效果

由於西方金融制裁的發生，俄羅斯的金融交易一度崩盤，包括盧布匯率處於崩潰的狀態。在戰爭開始前的2月23日，美元兌盧布匯率約為1:81.1370；西方大規模制裁開始後，盧布一路大跌，3月7日收盤時美元兌盧布匯率為138.2500，盧布匯率下跌超過70%。美國總統拜登3月26日訪問歐洲時更誇口盧布匯率要跌至1:200，「盧布已幾乎變成瓦礫」（Ruble is almost reduced to rubble）。

受制裁的影響，俄羅斯聯邦儲蓄銀行的股價下跌了99.99% ，股價從21.63元/股跌到0.045元/股，從而決定退出歐洲市場。俄羅斯最大天然氣生產商Novatek的股價跌了99.6% ，而俄羅斯盧克石油公司則跌了99.7%

不過，一段時間以來，經過俄羅斯以強力手段進行「調整」，現在這一切似乎正在恢復「正常」，盧布也開始恢復正常的價值。

根據俄羅斯官方的匯率，在經歷了戰爭和制裁初期的暴跌之後，盧布已經反彈，並正在接近戰爭開始前的價值。至4月1日，美元兌盧布匯率已回升至85.75——在俄烏戰爭仍在進行之中、西方世界仍在不斷加大制裁的背景下，以盧布匯率回升為象徵的俄羅斯金融市場，竟然逐漸向正常化發展，這似乎是一個「奇蹟」。

經濟學家們的解釋是，隨着恐慌的客戶提款減弱，俄羅斯的銀行系統逐漸穩定下來。經濟學家們說的是真的嗎？俄羅斯是如何實現這一切的呢？

安邦智庫（ANBOUND）的研究人員認為，不能忽視的是兩個方面的原因。一個方面是，俄羅斯的對外能源出口仍然在繼續，對俄羅斯進行能源出口制裁的只有美國、英國等極少數國家，而且美國的進口商在4月1日制裁生效日之前，顯著加大了從俄羅斯進口石油。這種出口並非中斷，依然有源源不斷的硬貨幣流入俄羅斯體系，繼續支持俄羅斯金融。沒錯，其結果就是，西方國家正在對抗西方國家的制裁措施！

俄羅斯總統普京在3月23日還祭出了一個「硬招」——對「非友好國家」（主要是歐洲國家）供應天然氣將用盧布進行結算，而不是此前合同中約定的歐元或美元。3月31日，普京簽署了一項天然氣交易規則法令，規定從4月1日起，「非友好國家」的公司應先在俄羅斯銀行開設盧布賬號，再經由此賬號支付所購買的俄羅斯天然氣。如果這些國家的公司拒絕以盧布結算購買天然氣，他們的天然氣合同將被中止。由於多個歐洲國家在短期內難以擺脫對俄羅斯天然氣的依賴，他們不得不面臨是否放鬆對俄制裁的尷尬。這一招如何落實有待觀察，但客觀上拉升盧布匯率的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另一個方面，俄羅斯有嚴厲的金融和貨幣管制。針對西方的金融制裁，俄羅斯央行暫時停止了幾個國家的外國法人實體和個人向海外賬戶的轉賬，並將非居民在未開設賬戶的情況下的轉賬限制在5,000美元以內。俄羅斯央行宣佈從3月28號至6月30日，將以每克黃金兌換5,000盧布的固定匯率購買國內黃金，通過固定匯率與黃金掛鈎來穩定俄羅斯盧布匯率和金融體系。俄羅斯政府還宣佈，計劃以盧布回購俄本土投資者即將到期的20億美元債券。此舉被外界解讀為俄政府試圖緩解其經濟和金融體系面臨的壓力，但該回購計劃也引發了外界對俄政府支付能力的質疑。

儘管目前俄羅斯採取的金融措施主要是應對外部金融制裁，但俄羅斯在國內金融市場保持嚴厲的金融與貨幣管制是很容易做到的。在嚴格管控之下，目前事實上已經被封閉起來的俄羅斯金融體系，能夠暫時避免出現崩盤。

我們要指出的是，俄羅斯目前在金融領域採取的做法很簡單「粗暴」，但很有效。雖然解決不了金融與貨幣市場的實質問題，但用於解決人的問題還是綽綽有餘的（比如通過嚴控來防止銀行擠兌）。對於市場交易本身的一些問題，其實也是比較好解決的，只要調整市場紀律和制度就可以了，對於交易者和交易內容來說，這些遊戲規則都可以重新再設定。俄烏戰爭以及西方一邊倒的全面制裁，實際上將俄羅斯的金融與經濟置於一種前所未有的「戰時」環境，在此背景下，俄羅斯可以做很多事情。所以，俄羅斯央行短期內設法避免了一場嚴重的金融危機，這是真實的，而且效果的確不錯。

最終分析結論：

但是，俄羅斯金融體系遭受的長期損失和破壞，則是確定無疑的。俄羅斯原本有一個「市場」，而現在只有一個「窗口」而已。對目前的俄羅斯——國家、銀行和老百姓而言，這個窗口暫時是有用的。但是，以嚴厲的金融管制來修飾並穩定金融體系只能有臨時效果，對於全球背景下俄羅斯來說，則埋藏着與世界隔離、被迫處於封閉狀態的長期傷害，這種傷害有可能持續一代人或更長的時間。

本文轉載自安邦智庫4月1日「每日金融」分析專欄，原標題為《俄羅斯「經驗」，嚴厲的金融管制可修飾穩定金融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