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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球能源格局有人苦惱有人硬槓 有人左右為難

    全球能源格局有人苦惱有人硬槓 有人左右為難

    受俄烏衝突及美歐對俄製裁的影響,近段時間以來,全球主要大宗商品價格持續上漲,國際油價高位震盪,一度衝向每桶130美元歷史高位,又「過山車」般跌至100美元以內。

    當地時間3月16日,聯合國貿發會議發布報告指出,俄烏衝突對全球貿易和發展產生影響,食品、燃料和化肥價格上漲,將導致世界經濟前景迅速惡化,金融不穩定性加劇、複雜的全球供應鏈重組和貿易成本上升,給世界經濟帶來衝擊。

    早在俄烏衝突爆發之前,新冠肺炎疫情就已導致許多行業供需失衡,推動價格上漲,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警告稱,飆升的通脹將降低今年的全球經濟增速。

    1 能源問題,成為博弈焦點

    俄烏衝突及西方對俄羅斯制裁推動國際能源價格大漲,全球通脹壓力加劇。從嚴重依賴俄羅斯能源的歐洲,到非洲、中東等地區的發展中和低收入國家,普通民眾都已感受到油氣價格上漲之苦。對俄製裁加劇了當前能源短缺。

    俄羅斯是僅次於美國的全球第二大油氣生產國,也是全球第二大油氣出口國,每天向全球市場輸送700萬至800萬桶原油和燃料,其中約60%出口到歐洲地區。

    據統計,德國2021年1月至10月共進口1190億立方米天然氣,2021年國內天然氣使用量為1000億立方米。其消費的天然氣大多依靠進口,對俄羅斯天然氣的依存度更是超過50%。意大利也是歐洲最大的天然氣用户和進口國之一,其天然氣供應90%來自國外進口,其中45%來自俄羅斯。

    正是出於對俄羅斯能源的依賴,德國等國曾表示反對對俄實施經濟制裁。雖然後來它們改變了態度,將包括俄羅斯央行在內的7家俄羅斯銀行從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支付系統除名,但俄羅斯聯邦儲蓄銀行(Sberbank)和俄羅斯天然氣工業銀行(Gazprombank)仍未被列入其中。

    可見,能源問題無疑是此輪俄歐博弈的焦點。

    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後,「歐佩克+」承受國際油氣價格低迷衝擊,各國財政收入受到很大影響,並對美失去信任。當地時間3月2日,在歐佩克與非歐佩克產油國第26次部長級會議上,卡塔爾能源事務國務大臣頂住超額增產壓力,決定於今年4月將石油日產量上調40萬桶。決定公布後,國際油價直接衝破110美元/桶關口。

    在此前一天,國際能源署(IEA)臨時召開部長級會議,決定釋放6000萬桶原油儲備。但因數量有限,僅相當於俄羅斯12天的石油出口量,並未對國際油價走勢產生明顯影響。

    與此同時,美、英等國宣佈限制進口俄羅斯能源。包括石油在內的俄羅斯化石燃料登上美禁運名單,但核電站原料鈾不在其中;英國將在今年年底前,分階段停止進口俄羅斯石油和石油產品。此前,美國還派政府代表團前往委內瑞拉,討論放鬆對其石油制裁的可能性,以緩解國際油價上漲壓力,為對俄實施石油禁運作鋪墊。

    截至3月25日,布倫特、WTI、SC原油期貨年內漲幅均在45%左右,3月中旬美英對俄羅斯能源制裁決定引發的供應中斷恐慌,一度讓受影響最大的布倫特漲幅最高達到78%。

    針對美石油制裁威脅,俄羅斯發出警告稱:如果西方政府削減俄能源供應,可能將面對300美元/桶以上的油價,俄羅斯-德國「北溪1」管道天然氣供應也可能中斷。拜登政府則希望進一步加大制裁力度,以迫使俄羅斯做出一定讓步。

    3月31日,普京正式簽署天然氣盧布結算法令:4月1日起,非友好國家公司應當先在俄羅斯銀行開設盧布賬號,再經由此賬號支付所購買的俄羅斯天然氣。

    2 全球能源格局悄然變化

    美英嚴厲的能源制裁措施令德國等歐洲國家左右為難。

    德國總理曾表示,進口石油和天然氣對歐洲經濟至關重要,有必要與俄羅斯在能源供應領域繼續開展商業活動。如果沒有俄羅斯能源供應,取暖、運輸和電力短期內都無法得到保障。

    之前,德國等國之所以不顧美國反對、堅持推進「北溪-2」天然氣管道建設,也是在權衡陸海平衡、安全等因素後做出的決定。目前,德國雖暫停了「北溪-2」天然氣管道審批程序,但歐洲最大能源網絡運營商——德國意昂集團(E.ON)已拒絕關閉「北溪-1」天然氣管道要求。

    對以天然氣為主要過渡能源的德國而言,現在無論是重啟核電,還是尋找其他天然氣供應源,都不是易事。而推進新的伊核協議簽署,可能是一個新的突破口。3月5日,伊朗宣佈與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達成協議,在接下來3個月內提交說明文件,或使談判出現進展。同時,俄羅斯也要求美國保證與烏相關制裁不會以任何方式損害俄、伊進行全面自由貿易、經濟投資和軍事技術合作。

    未來,俄歐能源合作或將面臨更大考驗,歐洲能源轉型進程加快、相關政策大幅調整已屬必然,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此外,拜登政府試圖借中東增產、解禁對委內瑞拉制裁、推動伊核問題解決等,計劃三管齊下、替代俄羅斯原油出口,此舉能否奏效尚不能確定,天然氣替代問題更要畫上問號。

    出於以上考慮,歐盟此次並未緊跟美英步伐,而是宣佈將在年內削減2/3的俄羅斯天然氣進口量,並在2030年之前儘早中止對俄石油、煤炭等能源供應依賴。

    與能源格局緊密相關的全球碳達峰、碳中和進程也難免受到波及。

    俄羅斯是全球第六大温室氣體排放國,温室氣體排放量佔全球的4%以上。在遭受嚴厲技術、經濟和金融制裁情況下,其2060年實現碳中和的目標將受較大影響。

    此外,全球温室氣體排放量排名位列第三、第四位的印度、印尼,以及巴基斯坦等發展中大國,對國際能源價格變動非常敏感。全球能源市場動盪下,這些國家或會避開價格高昂的天然氣,轉向更為廉價的煤炭等高排放化石能源。

    歐洲國家特別是對俄天然氣依賴度較高的德國及部分東歐國家,短期內恐怕也會增加對煤炭的依賴,進而影響減排進程。但從長期看,歐盟已制定擺脱對俄能源依賴的時間表,受供需等因素影響,歐洲天然氣價格也將持續高位運行。歐洲能源結構轉型進程必將隨之進一步加快,這有利於可再生能源技術的發展與進步。

    從全球範圍來看,不論是中國、印度等新興經濟體國家,還是日本、韓國等發達經濟體,在全球能源價格持續高位、供需矛盾加劇的大背景下,各能源進口大國加快能源轉型和可再生能源應用也是大勢所趨。

    由此可以預見,俄烏衝突下的全球能源格局演變,對全球碳達峰、碳中和的影響相當複雜。它既取決於全球能源價格變動,也受到供需關係調整和矛盾化解速度的影響,還需要考慮儲能等新型技術能否儘快取得突破等因素。

    3 全球經貿博弈更趨複雜

    俄羅斯是全球第十大經濟體和第十三大貿易出口國,遭受嚴厲制裁必然會對其經濟增長乃至全球經貿格局產生重大沖擊。高油氣價格,直接將美國通脹率推到40年高位,大概率還會繼續走高,歐洲和加拿大通脹也在迅速奔向這一目標,一系列制裁措施不僅重創了俄羅斯經濟,全球其他地區尤其是歐洲也因此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被排除出SWIFT後,俄羅斯央行失去外匯市場干預能力,2月28日盧布對美元匯率一度下跌30%,俄羅斯股市大幅下挫,連續多天停止交易。俄央行決定將關鍵利率上調至20%,並表示將根據外部和內部條件的風險評估以及金融市場對這些風險的反應對關鍵利率做進一步決定。

    當地時間3月17日,美國國會眾議院表決通過了取消俄羅斯「最惠國待遇」的法案。至此,美國已禁止進口俄羅斯石油、天然氣、海產品、伏特加等,這些已佔美從俄進口商品的60%。取消俄「最惠國待遇」,將允許美向從俄進口的鋼鐵、鋁等其他商品徵收更高關稅。

    受以上諸多因素影響,俄羅斯乃至國際金融市場將出現劇烈波動,大宗商品價格全線上漲,各國股價普遍下滑,高風險地區和高成本地區都將成為規避對象。首當其衝的便是歐洲。天然氣、電力等價格高企,加之能源及部分原材料斷供風險,將嚴重製約歐洲經濟發展。

    據英國經濟社會研究所預測,俄羅斯通脹率將超20%,今明兩年GDP或分別萎縮1.5%、2.5%,2022年全球GDP將損失1萬億美元、通脹率上升3%,其中歐洲地區所受影響最為嚴重。日本綜合研究所則預測,嚴厲制裁下的俄羅斯GDP或下降10%;受此影響全球GDP將下降0.17%,若出現油氣斷供等問題,這一數字將達0.5%-1%。

    據高盛預測,高油氣價格將導致歐元區、英國2022年GDP分別下滑0.6%、0.1%,其中受影響較大的德國將下降0.9%。若俄完全停止天然氣供給,歐元區、德國、意大利的GDP將分別下降2.2%、3.4%和2.6%。

    在對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的影響方面,國際金融協會(IFF)預測,土耳其、埃及受能源和糧食價格上漲的影響會較大,油價每上漲10美元,土耳其經常賬户赤字就會上升0.3%;拉丁美洲不會受到明顯影響,非洲和亞洲所受影響相對温和,但油氣供需將會趨緊。

    世界銀行集團公平增長與金融機構副行長英德米特•吉爾(Indermit Gill)稱,如果原油等全球大宗商品價格持續走高,可能會使印尼、南非、土耳其等大量進口石油的發展中經濟體GDP增長率下降0.1個百分點。

    此外,美歐多國相繼凍結甚至沒收俄羅斯企業和部分私人資產,更使得私有財產不可侵犯成為了一句空話,將對未來全球資金流向產生重大影響,「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效應或將波及全球各國。

    受美歐制裁影響的俄羅斯也將把主要出口對象轉向印度、巴西等未參與制裁的新興經濟體大國,疊加地緣政治因素的經貿博弈會更趨複雜。

    隨着美歐持續加大制裁力度,俄羅斯也出台了系列反制措施。3月10日,俄羅斯禁止200多種產品出口,其中包括汽車、醫療用品、電信設備、集裝箱和發電風車等,時間至少持續到今年年底。

    除此之外,俄羅斯還打出了限制國內資金外流、以黃金錨定盧布等一系列「組合拳」,在進一步穩定國內金融市場和盧布走勢的同時,拉開了對美國為首的西方經濟制裁反擊戰的序幕。

    4 產業鏈、供應鏈風險再至

    制裁之下,全球糧食供給、化肥供應等一系列產業鏈、供應鏈問題也接踵而至。

    對於下一個可能被納入盧布結算的俄出口商品,俄杜馬主席沃洛金公開呼籲,包括化肥、糧食、原油等所有俄出口商品都應該用盧布結算,「沒有什麼比西方有錢卻買不到商品更糟糕的情況了」。

    俄羅斯是全球最大小麥出口國,烏克蘭本也具備成為全球第三大小麥出口國和第四大玉米出口國的潛力。如今,衝突已導致全球糧價大幅上漲,俄羅斯雖尚未停止糧食出口,但烏克蘭出口已停滯。

    此外,俄還建議化肥製造商停止所有出口。俄羅斯、白俄羅斯分別為全球第2、第3大鉀肥出口國,出口量分別佔全球的26%和17.4%,美國、印度、巴西為主要進口國。加上化肥製造所需的天然氣價格高企的影響,目前全球鉀肥價格按年上漲1倍以上,恐將引發席捲全球的糧食危機。

    新冠肺炎疫情已對全球產業鏈、供應鏈造成巨大沖擊,晶片短缺問題迄今尚未完全緩解,眼下又雪上加霜。

    俄羅斯是主要金屬鎳生產國之一,出口量佔全球的9%,對市場影響明顯。鎳是三元鋰電池的重要生產原料,在高鎳化已成為相關發展方向的當下,若鎳與晶片同時短缺,全球電動汽車市場將遭受更大沖擊。

    俄羅斯還是鈀金主要生產國,出口量佔全球市場的40%。鈀金是用於傳感器和存儲器的關鍵原料,還是燃油汽車三元催化劑的重要原料,只有俄羅斯和南非等少數國家出產,每年總產量還不到黃金的5‰,美國半導體行業使用的鈀金中有35%就來自俄羅斯,在南非產量萎縮、俄羅斯產量增長的情況下,更難找到替代供應。

    烏克蘭則是重要的稀有氣體出口國。其中,氖氣出口占全球的70%,佔美國半導體行業供應量的90%,氪氣和氙氣的出口量也佔全球的40%和30%。光刻機巨頭荷蘭ASML公司已發出警告,此前克里米亞局勢緊張時氖氣價格曾一度上漲600%。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本就脆弱的全球半導體供應鏈在俄烏衝突與美歐對俄製裁下面臨夭折風險,若衝突持續時間過長或生產及提純設施被破壞,全球晶片短缺問題短期內更無望緩解。

    世界貿易組織(WTO)已下調今年的全球貿易增長預測。世貿組織總幹事恩戈齊·奧孔喬·伊韋拉博士表示,此前4.7%的增長預測已下調至2.5%。

    本文由《香港01》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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