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冬： 鮑威爾不太願意安撫市場

美國聯儲公開市場委員會舉行了2022年第一次會議。值此政策激烈轉變之時、市場大幅下挫之際，這次政策會議吸引了市場異乎尋常的關注。公開市場委員會的會議聲明給出了四平八穩的政策路徑圖，聯儲主席鮑威爾在之後的記者會上就發表了一通頗為鷹派的言論，鮑威爾談話期間，美股由大升轉跌，美債利率上揚。市場對他的言論投下了不信任的一票。

公開市場委員會會議，在關於未來政策操作上給出了比較清晰的指引。Taper政策維持了今年3月結束購債計劃。利率政策強烈暗示3月份開始啟動加息，具體次數沒有詳細說明。縮表政策則在一份備忘中，表示進度會盡量可預測，主要通過控制到期債券再投資的金額，最終僅持有國債。

應該說，這是一份不温不火的會後聲明，對未來三大政策的走向作出了交代，其路徑和力度也大致符合市場的預期。然而，在接下來的記者會上，聯儲主席就擦出了火花，其言論踩到了市場的神經。

鮑威爾並沒有安撫到脆弱的市場心，他甚至沒有意願去安撫。他強調的是，本次啟動加息時候的情景，與2015年上次啟動加息時候不同，經濟更強勁、通脹更熾烈。他的言論增加了政策的不明朗因素，加深了市場的疑慮。

鮑威爾的這些言論，尤其是對每次FOMC會議加息一次的回應，並不在他預先準備好的文稿之中，語言上有一定的隨機性，不需要過度解讀。同時必須明白，鮑威爾面臨着通貨膨脹、經濟復甦和市場情緒的三重壓力，內心裏有顧此失彼的感覺。他此時最關心的通貨膨脹，因為去年多數時候聯儲對通脹的認知是錯誤的，而今年有中期選舉，選民的最大不滿已經從疫情、就業轉向物價了。心有所思，口有所言。這不代表聯儲完全無視市場的焦慮，只是顯示決策者自身的處境。

格林斯潘成為聯儲主席之後，發明了一個重要的政策武器，那就是與市場溝通。在平時與市場做充分溝通，則政策宣佈時候市場就不會有過度反應。他的繼任人伯南克和耶倫在與市場溝通上，都做得不錯，因此在2013年-2019年上一輪貨幣環境正常化時候，市場對他們的政策變化沒有太強烈的反應。鮑威爾在2018年上任之後，在與市場溝通上明顯略遜一籌，於是出現了2018年第四季度股市的大跌。

筆者預期，聯儲在3月開啟加息周期，每季度加息一次，每次25點，連續兩年。今年夏季啟動縮表，回收流動性，但是動作比較温和緩慢。美國通貨膨脹在春節開始緩慢回落，但是在相當時間回不到2%的政策目標。

風險還是在聯儲與市場的溝通上。解鈴還須繫鈴人，不過暫時鮑威爾好像不太願意去安撫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