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歲芒格2小時問答：加密貨幣就像性病…

1、我們在中國投資的每一美元都物超所值，中國有很多富有競爭力的企業，同時估值也很便宜，這是我們投資中國的重要原因。

2、阿里巴巴是合理的投資。我也不認為阿里巴巴像蘋果和谷歌那樣穩固，網路是一個競爭激烈的地方，即使你是大型網路零售商。

3、我們所擁有的市場經濟給我們帶來了現代化和繁榮。你把這些困難帶走，然後說「你可以呆在家裏，比進來工作得到更多」，這對我們這樣的經濟體系來說是非常具有破壞性的。

4、你花的錢要少，獲得的價值要高，基於價值的投資理念永遠不會過時。

5、加密貨幣就像性病一樣，應該被禁止。

6、我會盡我所能逆流而上，而不是去預測潮汐何時到來。

7、預測未來很難，但我認為微軟、蘋果和谷歌在50年後依然會非常強大。

8、如果你是一位長期投資者，那麼你就要去習慣那些周期性的波動，就如同你必須面對白天和黑夜一樣，所以儘自己最大努力就好了。

9、我認為鄧小平是有史以來全球最偉大的國家領導人之一，因為他擺脱了自己的意識形態，創造出了一個更加高效的經濟體系，在30年的時間裏使中國擺脱了貧困，走向了繁榮，這是一件非常令人欽佩的事情。

10、我認為Costco會成為一家強大的公司，因為它的成功是有道理的，它有良好的公司文化和道德風氣，我也希望美國的其他公司都能像Costco那樣成功。

11、世界不是由貪婪來驅使的，而是由嫉妒來驅動的。

12、勞倫斯·芬克和先鋒領航集團旗下的指數基金的崛起，對企業決策的投票權在發生轉移，而這種轉移將改變世界。其中有很多影響因素，我的預測可能不會太好。

13、人生有好有壞，對痛苦泰然處之，亦會不斷遇到良人。你只需要把好人找出來，多跟他們打交道，別讓其他人融入你的生活。

14、奧托·俾斯麥是民主資本主義的偉大英雄，奇怪的是，我從未在美國的某個牆上看到過俾斯麥的照片，他應該被掛在那裏的。

以上是查理·芒格作為Daily Journal（Daily Journal）的董事會主席，在2022年股東大會上分享的最新觀點。

Daily Journal原本是傳統的紙媒公司，後進軍專業軟件服務領域，從之前的瀕臨倒閉到如今的再創輝煌，芒格毫不吝嗇地說Daily Journal的崛起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每年Daily Journal股東會是芒格的「主場」，從主講到問答常常用足2到3小時。

本場股東大會可能是98歲高齡的芒格參加Daily Journal的最後一次股東大會，因此受到外界格外關注。

在本次交流中芒格詳細回答了來自全球各地的投資人的提問，包括為何投資中國，如何看待阿里巴巴、微軟、蘋果、谷歌、Costco等公司等等，以及對元宇宙的看法，同時他也提到了自己非常認可的幾位領導人，包括中國的鄧小平、新加坡的李光耀等，最後還分享了自己與巴菲特的回憶以及如何獲得幸福的秘籍……

整場問答乾貨滿滿，聽者受益匪淺，無不感受到芒格作為投資界大師那種獨有的幽默與洞見。

比如，當被問及投資中國時，芒格說中國有非常多既優質又便宜的企業，在中國的每一分投資都物超所值，並指出美國與中國之間的相互反制是非常愚蠢的行為，美國應該嘗試去與中國友好相處；

此外，芒格堅信價值投資永不滅亡，花更少的錢獲得更高的價值，基於價值的投資理念永遠不會過時；自己不會關注指數短期的變化，而是把精力花在長期價值的尋找上，適應周期性的波動，盡最大的努力就好；

聊到遊戲和元宇宙時，芒格直言自己並不會花太多時間在遊戲上，認為雖然遊戲可以給人帶來愉悦，但更喜歡有建設性的思考與體驗；

談到全球領先的大公司，芒格認為買阿里巴巴是讓自己舒服的投資，他還預測微軟、蘋果等行業巨頭至少在未來50年都會發展得非常好，對於Costco更是不吝嗇自己的讚美，坦言不打算將其賣出；

對於在網上備受爭議的建築「無窗宿舍」一事，芒格直言，建無窗宿舍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這是一個權衡的問題，就像為什麼郵輪只有少數窗户。

最後芒格回憶起與巴菲特一起生活共事的經歷，直言彼此是對方的庇護。同時芒格也說道，只有將預期降低，才能獲得滿滿的幸福感。

整場談話涉及到很多尖鋭但非常有意思的話題，看點頗多，聰明投資者精譯了此次股東大會的全部精彩對話，分享給大家：

談公司業務，繼任計劃提上日程，會幹到幹不動為止

這次股東會議的唯一流程是選舉四名董事，在結束流程後，則按照Daily Journal和巴郡哈撒韋公司的傳統回答問題。

問 CNBC一直在收集這次股東會的問題。第一個問題來自一位要求匿名的人，是問Daily Journal計劃在查理退出後如何處理其投資組合？

芒格 我會幹到幹不動為止。等我走了或者身體不允許了，會有其他人來接手。

問 傑瑞·薩斯曼和彼得·考夫曼為什麼離開了董事會？

芒格 我們在未來還會做出一些改變。傑瑞和我都老了，彼得也不想再做了。我要說的就這麼多。

問 目前Daily Journal管理層的繼任計劃是什麼？薩斯曼退休後誰將負責？

芒格：我們的長期計劃是找到傑瑞和我的繼任者，他已經83歲，而我98歲。我們在不久的將來有一個繼任計劃，會提上日程。

問 Daily Journal正在使用保證金債務購買海外證券，而SEC的文件中有些海外證券沒有披露。我們通過保證金交易擁有哪些海外證券？

芒格 Daily Journal和巴郡的做法是一樣的。我們不想讓人們知道我們究竟在買賣什麼，我們會按照規則披露必須披露的事情，並將其保密到最後。這就是我們的傳統。

問 我是奧地利的一個小零售股東。我看到最新列表上，journal technologies在網站上為美國30個州提供服務，我想知道數量下降的原因是什麼？

芒格 幾年前我們就不打算支持一個非常古老的遺留系統。這個系統非常冗繁，一個大機構下面，還有很多小機構（要做很多各自獨立且無效的工作）。這就是這些數字下降的原因。

順便說一句，其他軟件公司總是避免淘汰老系統，但我們希望客户擁有更現代的軟件系統。

問 有位用户寫信說，他作為《每日日報》的股東已經有20多年了，很欣賞員工在發展業務中的管理素質。在年度報告中，你提到軟件的前景現在特別有趣，能解釋一下這個想法嗎？

芒格 世界上的法院一直處於石器時代。不應該讓律師們擠公交，很多事情都可以通過Zoom完成，歸檔也可以以電子方式完成。

法院將變得更有效率，並與現代世界接軌，所以法院的自動化存在巨大的市場。

好消息是，現在還早，而且這是一個很大的市場；而壞消息是，軟件領域的推進在減速，本質上會非常緩慢。

這就是好消息和壞消息。我們有一個巨大的市場，但會很慢而且很官僚。

談中國，投資中國收益可能更多，買阿里巴巴很合理

問 很多投資人說無法投資中國，鑑於目前中美關係，我們都很擔心投資的風險。很明顯，你的感覺不同，你投資了比亞迪和阿里巴巴。為什麼覺得對中國企業的投資是對的？

芒格 只有未來知道誰是對的。中國是一個現代化的大國，擁有龐大的人口，過去 30 年實現了巨大進步。我們對中國企業投資，可以獲得更多的收益。

美國的其他著名風投機構，像紅杉資本也在參與，但有些投資者對投資中國會感到緊張。這隻能說不同人有不同看法，就像我沒有投資俄羅斯一個道理。

問 自 1950 年代以來，你和巴菲特一直在集中投資。其中許多投資都帶來了收益，但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它們都沒有導致重大損失。

你們最近在阿里巴巴和一些國外股票上投了大量資金，還額外承擔了 4000 萬美元的保證金借款來進行這些投資。你如何確保這些投資不會出現大幅減值，讓軟件開發等業務處於危險之中？

芒格 如果你投資有價證券，就將面臨下跌的風險。但是持有一種正在貶值的貨幣風險更大。總的來說，我們更喜歡承擔一定風險，我們不介意用一點點槓桿。

而且阿里巴巴，我覺得是合理投資，至少目前來看，這種風險對我來說並不那麼大。

問 中美摩擦還在升級，未來兩國可能被禁止在對方企業在本國開展業務，像你和巴菲特這樣的智者，將如何考慮在中國的投資？

芒格 我們在中國投資的每一美元都物超所值，中國有很多富有競爭力的企業，同時估值也很便宜，這是我們投資中國的重要原因。

我們希望中國和美國能更好的相處，現在美國對很多中國企業發布禁令，中國也會對美國很多企業發布禁令，我覺得這是愚蠢的。

如果美國和中國做朋友，中國也會和我們做朋友。

我們應該學會與政府、體制不同的國家相處。我們喜歡美國，因為我們已經習慣了。但中國沒辦法用我們這套體制處理問題，中國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和標準。有一些跟美國很不一樣，就像計劃生育政策在美國是不可能存在的。

但是中國也有很多事情做的比美國好很多，我們應該喜歡中國。

中國用自己的方法行事，我們不應該因為彼此不一樣而批評中國。應該互相喜歡才是。

我認為煽動怨恨的人都是瘋子。

問 你認為烏克蘭局勢將如何解決？

芒格 在這一點上，我沒有比其他人更好的見解。

如今大家都有核武器，這些衝突最後大多會得到解決，因為另一個方案（使用武器）太可怕了。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們沒有經歷過世界大戰，因為我們擁有這些「報紙上的武器」。這是對人類的祝福，只是偶爾也會讓你感到緊張。

現在有的領導人制造緊張局勢、邊境事件是非常不負責任的。

問 看到俄羅斯與中國合作，這種關係變得更加密切，你是否擔心？

芒格 擔心這個也太蠢了。

問 阿里巴巴是Daily Journal的前三大重倉股，美國同類型的亞馬遜的市盈率是阿里巴巴的三倍。日前，中國對網路公司進行了嚴格限制，在美國也有相似公司的情況下，為什麼想要去購買中國的股票？

芒格 巴菲特喜歡在自己覺得舒服的地方投資，而我比他更喜歡中國的投資。這是一個微小的區別。

但我就像巴菲特一樣，只要感到一點不舒適，我就會遠離它們。有的事情你不願意去碰，這沒什麼關係。

我也不認為阿里巴巴像蘋果和alphabet那樣穩固，網路是一個競爭激烈的地方，即使你是大型網路零售商。

談加密貨幣，絕不投資且為此自豪

問 加密貨幣的體量已經達到2萬億美元，你願意承認你錯過了它嗎？

芒格 我絕不投資加密貨幣，我為自己避免了這件事而自豪，加密貨幣就像性病一樣，令人不齒。

有些人認為這是現代化，他們歡迎這種在敲詐勒索和逃稅中非常有用的貨幣。而我覺得這也太瘋狂了。所以我沒有投資，我還希望它立即被禁止。

我欽佩中國禁止加密貨幣的行為。我認為他們是對的，而我們卻錯了。

問 你過去一直在講加密貨幣不好的地方。你對美聯儲準備推出中央銀行數字貨幣有何看法？你認為這對我們市場是有利還是有害？

芒格 如果美聯儲想要的話，他們可以有一種貨幣。我們已經有了數字貨幣，叫做銀行賬户。這些銀行都與聯邦儲備系統相結合。

談市場流動性過剩，現在就像酒鬼在派對狂歡

問 兩年前股東會上你說「大麻煩要來了，因為有太多無度行為」。自那以來，我們看到了800多家SPAC，看到了Rivian和Robinhood等IPO，以及遊戲驛站的現象。你如何看待無度行為？

芒格 巨大的賣空和止損正是無度行為，比特幣也是。我認為風投投入的資金太多、太快。風險資本和其他形式的私募股權中存在着相當多的無度行為。

有些人把股票市場當作賭場來使用，也有些人希望進行長期投資以養老。

市場失去了控制，就是因為股票市場變成了賭場，我認為這不應該被允許。

如果是我做的話，我會採取措施限制短期投機行為，使股票市場的流動性大大降低，讓那些賭徒跟正當的流動資本過剩之間的婚姻終結掉。

這是段不理想的婚姻，我認為需要「離婚」。

問 「離婚」有什麼用？

芒格 你需要符合一些規則，讓股票市場的流動性大大降低。

我年輕的時候，我們的股票市場流動性就比較低，股票也少得多。我在哈佛法學院時，很少有這種一天交易幾百萬股的現象，而現在我們一天交易數十億美元。我們不需要這麼強的流動性。這是非常危險的。

每個人都喜歡流動性，就像一群人在派對上喝酒、狂歡，喝醉了而不考慮後果。

20年代的無度行為給了我們大蕭條，而大蕭條帶來了希特勒。這是很嚴肅的事情，但非常難改變，很多人喜歡酒後鬥毆。

到目前為止，許多獲勝的人都在賺快錢。

問 你提到我們處在一個大泡沫中。你能詳細說明一下結果如何嗎？

芒格 因為無度行為的存在，我認為最終會有相當大的麻煩。但什麼時候會發生，有多糟糕，我也不好說。

問 現在技術分析和人工智能似乎佔據了市場的主導地位。我們傳統的格雷厄姆估值方法是不是已經過時了？

芒格 價值投資永不滅亡。價值投資就是獲得比你付出更多的價值。你花的錢要少，獲得的價值要高，所以基於價值的投資理念永遠不會過時。

但現在很多人，我甚至不知道他們在買什麼，他們就直接選、隨便買。我認為，只看過去股價走勢是沒有幫助的。

談通脹，擁有幾個優質資產就夠幸運

問 你認為在未來的幾十年裏，我們會經歷類似1950年到1980年的利率的大幅上升嗎？

芒格 這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問題，也是一個非常困難的問題。

現在很多國家都在大規模印錢，如日本、美國、歐洲等，規模越來越大。日本人不僅回購了大量自己的債務，還回購了大量普通股。你無法想想他們印了多少鈔。

但日本沒有那麼多通貨膨脹，這還是非常令人欽佩的，儘管日本政府採取了極端的手段——印鈔，但並沒有造成可怕的後果。

現在，日本已經有了25年的停滯期，但我不認為這是因為他們的宏觀經濟政策，而是來自國家之間激烈競爭的結果。但不管怎樣，日本已經發了這麼多鈔票，還能保持高度文明和冷靜，我希望美國也能有類似的好結果。

但我認為日本在停滯期會比美國做得好。他們中老年人更多，而且基本上是單一民族文明，有民族自豪感，能更好地應對麻煩。

哈佛大學的一位教授在這方面寫了很多文章，就是相對日本，管理美國這樣一個多種族、多群體的國家要困難得多。

印鈔越多，麻煩越近，可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問 與70年代比，你對目前的通脹環境有何看法？

芒格 70年代後，當時的美聯儲主席保羅沃爾克將利率提升20%時，帶來了一場可怕的經濟衰退，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飽受痛苦。

我當然希望我們不會再經歷了。（當時沃爾克用緊縮性貨幣政策來應對當時美國每年10％的通脹。在1980年3月份，他將聯邦基準利率從10.25％提升到20％，在當年6月份他短暫下調利率，隨後通貨膨脹持續，於是他在12月又將利率提高到20％，並保持在16％以上。一直到1981年5月終止。這種極端的利率上調整政策確實結束了美國的通貨膨脹，但隨後經濟進入衰退。）

那是一段特殊時期，沃爾克在沒有政客干預的情況下這麼做是非常不尋常的，這麼做當然也是件好事（抑制住了通脹）。我無法預測我們如今的政客會願意允許另一個沃爾克對經濟採取如此強硬的態度。因此，新的問題可能與舊的問題不同。

我們遇到的麻煩可能更難解決。像美國這樣的國家印的鈔票太多了，這是非常瘋狂的。

就像柏拉圖在談到現代民主時一樣的那種瘋狂。後來，這種瘋狂一次又一次在拉美出現，所以我不希望再出現這樣的情況，至少我本人不想再看到這種情況。

問 過去兩年過度的貨幣和財政刺激引發了40年來最高的通貨膨脹，你大體上同意這個論點。當美聯儲試圖控制通貨膨脹時，你認為會有很高的經濟代價嗎？

芒格 我同意第一部分。我們做了一些非常極端的事情，我們不知道問題會有多嚴重，我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想我們知道，我們在「撩」市場並惹麻煩。我想我們也知道，之前的一些擔憂被誇大了，正如日本仍然是一個發達國家，儘管在印鈔方面有着令人難以置信的過度標準。

想想印鈔有多誘人。你有一大堆帶息債務，你不再支付利息，而貨幣供應量會增加，簡直是天堂。當然，當事物變得如此誘人時，它們很可能被過度使用。

問 對於個人投資者來說，除了擁有優質股票之外，應對通脹的負面影響的最佳方式是什麼？

芒格 我們有巴郡股票、Costco股票、中國的股票、一些Daily Journal股票和一堆公寓地產。我覺得這完美嗎？不；我覺得還算OK嗎？對。

我覺得你不需要這麼多元化。如果你有四項好資產，那你就足夠幸運了。金融學教授們認為，完美的多元化是專業的投資。

對於個人投資者來說，如果你想比市場平均表現要好的話，可能要有20個這種比較好的投資，但這是非常少的人才能夠做到的。

談遊戲和元宇宙，不喜歡不顧一切的上癮行為

問 巴郡哈撒韋用哪部分資金購買了動視暴雪的股份？巴郡有沒有可能對微軟收購暴雪事先有所了解呢？

芒格 我對此沒有任何評論，只是我真的很喜歡動視暴雪CEO鮑比·科蒂克，我知道他是最聰明的企業高管之一。

我確實認為遊戲會繼續存在。但我是個老人了，我不喜歡一群上癮的年輕人每周花40個小時玩遊戲，這對於人類文明沒有好結果。

我不喜歡不顧一切的上癮行為。

問 說到遊戲，你怎麼看元宇宙？

芒格 即使沒有元宇宙，網路上現有的遊戲技術也已經讓暴雪和許多其他公司變得非常龐大了。有些遊戲是益智性的和社交性的，我喜歡它的益智性，但我不喜歡人們每周花40個小時玩打槍。

問 你認為有必要制定新的反壟斷法，或對最大的科技公司進行更嚴格的反壟斷審查嗎？

芒格 我不擔心網路的反壟斷問題，也不想弱化美國的網路公司。我為我們國家有強大的大公司而感到自豪，所以我不認為大到最後是不好的。

反壟斷法毫無疑問會讓大公司受到比之前更多的攻擊。但我沒那麼擔心，我認為不會有那麼多實際的嚴重後果。

問 過去你曾表示，美國應將所有石油和天然氣生產保持在國內，並讓世界其他地區耗盡其他出口國的供應。你還堅持那個觀點嗎？你對拜登總統在美國石油和天然氣能源生產方面的立場有何看法？鑑於我們在歐洲看到的風力發電問題，我們會有穩定的可再生能源供應嗎？你認為會有足夠的可再生髮電能力來抵消煤炭和石油發電的使用嗎？

芒格 毫無疑問，我們擁有大量的可再生能源，這些能源可以從太陽能和風能中獲得，效率高而且有競爭力。

鼓勵使用太陽能和風能，從而節省石油資源，我認為這樣做是明智的，同時還考慮到全球變暖的問題。

石油在化學、肥料等多方面有着巨大用途，是非常珍貴的資源。我對美國石油的看法就像我對愛荷華州暗表土的看法一樣，我認為都是國寶。

我不贊成非洲那樣直接把資源丟進海洋，我也不贊成人類將石油快速消耗殆盡。

我贊成節約保護自然資源的想法。雖然它們最終都會被使用完，但我們也不應太快消耗。

最讓我受鼓舞的是，我們可以利用現代技術從太陽能和風能中獲得可再生能源，而且潛力巨大，非常高效，所以我們應該一直做這件事。

談疫情，大家都要學會與之共存

問 你對席捲美國和全球的Covid和Omicron是什麼看法？

芒格 如果幸運的話，這會變成一個小問題。在美國一年有3萬人死於流感，如果把軍隊基地包括進來的話大約有6萬人，所以我想我們都已經習慣了。

問 在巴郡會議上，參會者是否需要出示疫苗接種證明才能進入會場？

芒格 我不確定這些是否都定下來了。

問 那你個人的猜測呢？

芒格 我猜測會的。

問 疫情使大型企業和小型企業之間的差距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明顯。這也使得小企業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難發展。你認為小企業會有更加公平的競爭環境嗎？或者說最終小公司都不在了，只有大公司存活下來？

芒格 我認為小公司會發展得比我們看到的要好，因為你去看現在每個商業中心裏面是不是都是小公司。雖然不像以前那麼繁榮了，但我們不能完全不在乎這些小公司。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需要大公司，像蘋果和谷歌那樣的，服務也像他們那樣好，所以我不擔心美國電話電報公司會壟斷電視網絡行業，也不擔心蘋果、谷歌會成為大型公司。

一些大公司和更多小公司共存共榮，這就是我們的體系。

談趨勢，不預測潮汐何時到來，儘自己最大努力就好

問 羅素2000指數最近跌了超15%，尤其在近幾個月，表現得並不好，你怎麼看？

芒格 對我來說，任何時候，我都不會預測羅素指數和標普指數之間的短期差異，也不會去想哪個指數更好。

我只會去找足夠好的標的，關注價值在哪裏，然後可以把自己的錢投進去，或者把巴郡的錢投進去，或者把Daily Journal的錢投進去。

我會盡我所能逆流而上，而不是去預測潮汐何時到來。

如果你是一位長期投資者，那麼你就要去習慣那些周期性的波動，就如同你必須面對白天和黑夜一樣，所以儘自己最大努力就好了。

問 像微軟、蘋果和谷歌這樣的公司會擁有可口可樂30年或40年前那樣的長期持久性嗎？

芒格 預測之前誰做得好很容易，因為過去已經發生了，相反如果要預測未來，那就很難。但我認為微軟、蘋果和谷歌在50年後依然會非常強大。

如果你在我年輕的時候問我，哪個百貨公司會破產或哪家報業會倒閉，我肯定不知道，我覺得我們很難預測未來70年、80年、90年後世界是如何變化的。

誰能預測到這場技術變革，徹底改變了通用汽車和柯達。

但電話公司會一直存在，只是通訊形式會變化。所以有些公司會成長起來，同時有些公司會逐漸消亡。

談「主動失業」，會破壞市場經濟的繁榮根基，但工作方式可以靈活

問 很多媒體對去年大量美國人辭職關注較多，你如何看待這一趨勢？CEO們應該如何去留住自己的員工？

芒格 這個問題很有意思。因為疫情，很多人都習慣了每周不在辦公室工作5天的狀態，還有一部分人甚至完全擺脱了以前那種狀態，尤其是許多科學、計算機領域的從業者都不想呆在辦公室，而是希望更方便地辦公，我想這種趨勢會持續下去，不會再回到從前那樣。

我不認為公司每次的會議都必須讓董事們面對面坐在一起討論，一年中有一兩次線下會議就可以了。

順便說一句，巴郡已經在這麼做了，巴郡的董事們每年大約只會在線下開兩次會，更多的決策都是通過電話或在幾分鐘內達成一致。

因此，我認為我們現在做的事是非常有建設意義的，讓我們的生活變得更簡單、成本更低、效率更高。

另一方面，給人們提供的福利，用「直升機撒錢」，那簡直是地獄。我想我們可能做得有點過頭了。

我認為拉里·薩默斯很可能是對的，在一些刺激措施上有點過頭了。少做一點更聰明。如果你停下來想一想，資本主義之所以奏效，恰恰是因為，你是一個健全的年輕人，如果你拒絕工作，那麼你將會經歷痛苦，也正是因為這種痛苦，才使得整個經濟體系得以正常運轉。

你把這些困難帶走，然後說「你可以呆在家裏，比進來工作得到更多」，這對我們這樣的經濟體系來說是非常具有破壞性的。

下次我們這樣做時，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如此自由。

問 對於這個問題的後一部分呢？你會給那些希望留住優秀員工的CEO們什麼建議？

芒格 對於CEO們來說，疫情帶來的變化會一直存在的。如果你的工作通過打電話就能解決，比如和世界各地的工程師電話溝通就能解決問題，那為什麼還要去辦公室工作呢？

此外，隨着交通量的增加，通勤變得越來越困難，對大多數人來說，減少通勤會是一件好事。

談治理，鄧小平是有史以來全球最偉大的國家領導人之一

問 有許多例子表明很多上市公司的高管薪酬計劃在高管和股東之間引發了利益不均衡。投資者和董事會可以做哪些改變以在股東和管理層之間建立更好的利益一致性？

芒格 這就像經濟學家所說的代理問題。如果你管理自己的資金，就會非常高效，因為那是你自己的財產；但如果你在為別人工作，那麼你更關心的其實是你自己、你的未來以及你的家庭，而不是你所工作的公司。

因此，當人們在管理自己的私有財產時，往往是更有效的。

這也讓我明白大部分財產都歸屬於那個管理它的人，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只有這樣的話，財產才能真正地在被管理。

當年中國放棄了農村集體所有制，讓每個農民都擁有自己的土地，自己照料農作物時，糧食產量在第一年增長了60%。所以誰還會想要繼續實行集體農業呢？

中國共產黨改變了整個體制，這讓我感到非常欽佩。

我認為鄧小平是有史以來全球最偉大的國家領導人之一，因為他擺脱了自己的意識形態，創造出了一個更加高效的經濟體系，在30年的時間裏使中國擺脱了貧困，走向了繁榮，這是一件非常令人欽佩的事情。

鄧小平認為要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只有一個黨派，那就是中國共產黨，大部分財產以及相當數量的自由企業都歸個人所有。他為中國做了一件特別了不起的事，這套模式運行得非常好，我們也不應該試圖把越來越多的職能移交給政府。

問 如何評價金融機構在保護美國金融體系完整性所作出的努力？

芒格 這很難去修正，現如今人們的生活和謀生方式都逐漸合理化、理智化、邏輯化，尤其是在金融和財富管理等方面。

每個人都更關心自己的家庭，而不是客户的錢，這就是人類的本質，因此當你僱別人來管理你的錢，照顧你的晚年，都不會是很好的選擇。

如今大公司的董事每年都能拿幾十萬美元的年薪，並要求有一定的獨立性，可有些時候他們並不是獨立的，所以我認為這並不是一個非常理想的體系。

另一方面，我認為把事情都管理好很不容易。我年輕的時候，在泛電影行業工作過一段時間，我知道實際上每個人都想從股東身上獲利，這就是我們的文化、人類的天性，因此我們很難創造出一個高級的文明。

再看看當時美國報業的運行情況，大多數都要倒閉，只有《華爾街日報》、《紐約時報》等少數幾家報紙和一些數字化媒體存活了下來。

在那種環境下，《Daily Journal》也瀕臨倒閉，但當時我們有流動的現金、有價證券和一些其他業務，所以我們把《Daily Journal》打造成了一個值得尊敬的大企業，對我來說這是一個相當大的成就。

可以這麼說，如果當時有500家報業，那麼只有兩三家能夠達到這樣的結果。

在我們工作的這些年裏，我們從來沒有從Daily Journal裏拿過一分錢，此外我們還儘量減少開支。

像巴郡總部大約只有30人，但你看巴郡現在做得多好。如果它是一個官僚機構，那管理得將會非常糟糕。

想想那些失敗的大官僚機構，如美國鋼鐵公司、伊士曼柯達、聯邦百貨公司等等；再看看巴郡，巴郡現在資產負債表上的經審計後的淨值比美國其他任何公司都多。

我們沒有官僚主義，總部員工也沒有官僚作風，只有一幫人為了建造一個企業帝國而拼命，我不認為世界其他地方有機會像巴郡這樣。

談教育，建無窗宿舍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這是一個權衡的遊戲

問 你如何看待大學證書和學位對未來學生的價值，以及聯邦政府在提高助學金、學生貸款和學生債務減免方面所作出的貢獻？

芒格 這是另一個複雜的問題。現代文明的輝煌之一是現代教育。美國大學做得很好，取得了非常驚人的成就，我們提供了很多的免費教育，但我覺得還可以做得更好。

大家都可以貸款，向一些大機構借錢，但本傑明·富蘭克林認為不欠債不亂花錢，這非常重要。相比於200年前美國建國時期的公共教育，如果現在都想通過政府的幫助來獲得助學貸款，這並不好，我們不能將政府的援助最大化。

問 既然我們談到大學的問題，有個問題還是有爭議，就是什麼促使你有想建造無窗宿舍的想法？

芒格 頭腦正常的人都會喜歡窗户，而不是一堵白牆。

我們知道大型郵輪上帶有窗户的卧室是非常短缺的，因為很多房間都在水面以下或者過道內側。對於這個缺陷，你不能去改變船的形狀，而是要在沒有很多窗户的前提下保持郵輪的正常功能，這是流體力學定律所要求的。

你要保持遊輪的優勢，就要犧牲掉一些看景的窗户。

類似地，如果你想讓一群互相學習的人方便地彼此靠近，你會看到很多人因為彼此靠近而受益匪淺。在沒有風景窗户房間裏，他們只能這樣做。當然，我們可以通過人工智能窗户散發的光線來模仿自然光線。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權衡，假設你每周花2萬美元在迪士尼遊輪上游玩，他們有兩種不同的高級包房，一種是有窗户的，一種是沒有窗户的，他們對那個有人工智能窗户的房間收費更高。換句話說，他們把劣勢降到了零，甚至把劣勢變成了一種優勢。

所以這就是一個權衡的遊戲，看你要什麼。

談Costco，有時會覺得太貴，但肯定不會考慮賣出

問 下一個問題是關於Costco的，因為你最近在一次演講中談到了泡沫和高估值，Costco也算其中一家嗎？Costco的PE、PS倍數又創新高，新投資者應該如何看待呢？

芒格 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我一直認為沒有什麼是值得付出無盡的代價的。對於Costco，確實很多時候覺得它太貴，但換個角度看，如果我現在去買一些主權財富基金或養老基金，並把期限拉長到30年、40年或者50年，那麼我就會以當前的價格去買Costco。

我也從來沒有僅僅因為Costco價格高而想着將它賣掉。聖誕節的時候，我在Costco花了7美元買了一件法蘭絨襯衫，然後我又花7美元買了條褲子，質量都非常好。

Costco將成為網路的巨頭，因為它得到了客户的信任以及強大的購買力。

所以我不擔心，我不是說我要以現在這個價格去買Costco，我的意思是我肯定不會賣掉。我認為Costco會成為一家強大的公司，因為它的成功是有道理的，它有良好的公司文化和道德風氣，我也希望美國的其他公司都能像Costco那樣成功。

問 被動投資對股價有什麼影響?

芒格 新出現了一群「教皇」，指數基金掌握的投票權由他們把持。

勞倫斯·芬克和先鋒領航集團旗下的指數基金的崛起，對企業決策的投票權在發生轉移，而這種轉移將改變世界。

我不知道這會有什麼後果，因為其中有很多影響因素，但我的預測可能不會太好。我個人很喜歡芬克，但不確定是否願意讓他成為我的皇帝。

談印鈔，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問 在量化寬鬆結束後，由誰來填補向全球政府提供貸款的缺口？隨着美聯儲公開市場操作委員會收縮資產負債表，政府運行所需的額外資金從何而來？放款人又是誰呢？預期利率又是多少？

芒格 這是個大問題。政府現在有很多的借債，也曾因借債繁榮過，但現在不得不去縮表。

美國的經濟非常龐大，而且科技類公司佔比較高，在一個強大的技術文明中，知識、科技等這些都是不會消失的。你可能無法想象未來的現代化工廠都是機器人，但這樣的現代化趨勢已經非常明顯了，且是不可避免的。

同樣，中國也將會面臨同樣的狀況。

我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怎樣，但是我覺得有一些工作在未來是可以由機器人代替的。

或者假如你擁有一家像柯達這樣的公司，外界的新產品淘汰了你的產品，同樣也會讓你遇到困難，那麼這個問題可以通過破產來解決，雖然很多人不喜歡這種辦法，包括我自己也不喜歡。

問 美國政府似乎已經習慣了將近20%的貸款和財政赤字，這同樣也是政府兩黨多次執政的原因，現在人口的快速增加將進一步推高美國赤字。

如果算上社會保障和醫療保險等，美國目前的總赤字約為33%，並且未來利率還有可能會進一步上升。如今利息佔我們支出的6%，而兩倍或三倍多的利息還會讓這個問題變得更棘手。我們如何能讓上市公司和政界人士認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並開始採取相關的措施？

芒格 所有這些問題都是真實存在的，只通過一張支票就能解決過去每個月都要支付利息的債務，這顯然非常誘人。

對政治家和美聯儲來說，解決這個問題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印更多的錢，但是這也將帶來一定的長期風險。

以前的德國政府在不停地印發錢後造成了高通脹，這也促成了希特勒的崛起，所以上述這些是有嚴重危害的。

我們不希望政客們只是因為人民沒有受到傷害就可以接着做第二次，然後再做更多次，反反覆覆。

如果一直這麼做的話，政府會變得截然不同，除非政府在這個過程中一直遵守某些原則，否則就是在與危險調情。

我認為日本不會出現這些可怕的後果，因為他們做了大量這樣的事而且倖存了下來。但是我認為美國不會像日本那樣善於處理這樣的問題。

談投資，投資當下，保持樂觀

問 在不考慮稅收的情況下，如果現在有一筆現金，是否建議在未來12個月內等待更好的機會來進行投資？你覺得這個想法是明智的嗎?

芒格 我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投資方式，我從沒想過要留着現金去等待更好的機會，我覺得最好的方法就是投資到我現在能找到的最好的選擇上。

當然，巴郡現在是有很多額外的現金。

之所以沒有去投資並不是為了等待機會，而是因為除了投資時間外，找不到更值得投資的東西了。我們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正如我所說的一樣，我們只是在面對它。

問 基於2020年初的估值和市場調整，Daily Journal股票池中並未增加一些新的公司，而是進行了一些偏保守的併購。這是基於怎樣的考慮？管理層是否太過保守？

芒格 不，我們不買的原因是價格，就是這麼簡單。之所以做出這樣的保守策略主要基於我們願意為此付出的資金或者我們認為的合理價格是怎樣的。

當你在購買東西的時候，用別人的錢去購買是很簡單的，比如像私募，它們願意購買而且還會收取管理費，但當用自己的錢去購買的時候就需要格外謹慎。

有的人可能會說美國有很多的投資機會，我們應該快速投資，要更加靈活，但既然資金放在我們這裏，我們就可以有自己的規劃，而且我們要有責任感，我們需要對股東的未來負責，因為未來總是很難預測且複雜的。

順便說一句，巴郡有一些閒置沒去投資的資金，這並沒什麼不好。我們從止贖熱潮中獲得了3000萬的額外資金，而且我們正確地將它進行了投資，這部分資金給我們帶來了很大的靈活性，也讓我們更有責任感。

對於擔心未來的股東們，覺得事情很困難，我想送大家一句我的老教授對我說的話：查理，你的問題就是把問題搞得更復雜。

當你在思考正在做的事情時，至少你在思考正確的方向，在擔心正確的事情。

問 對於以穩健的股息投資來獲取每月收入和不穩定的人工智能、成長型股票，你會怎麼樣的建議？

芒格 我認為不存在一個適合所有投資的標準。有些人是有天賦的，他們可以投資那些很難估值的投資，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而其他的人，我認為，他們在選擇處理這件事情上，保持更適度的野心是非常明智的選擇。因此，你必須弄清楚自己的技能水平或者你的導師的技能水平，這些都是應該被考慮的。

投資的大環境變得越來越難，讓人越來越難看清楚，而且未來還將會更難，包括如何保障財富升值，變得更加富裕。

想想在洛杉磯這樣的城市，在一個理想的社區擁有一所房子要花多少錢？而且我覺得未來會有更高的所得稅。

作為一個98歲高齡的人，我有一個普通股構建的多元化投資組合，並且通過加入新的股票去優化，比如蘋果和Alphabet。

如果做得足夠聰明，不考慮通脹我覺得可以得到10%、11%的回報率；除去通脹後的回報率，可能也會在8%至9%左右。

這是很了不起的回報，沒有哪一代人能在歷史上取得這麼高的投資回報率。未來這樣的投資機會將會越來越少。

問 你最關心的是什麼，股市和經濟嗎？有什麼是你樂觀看待的？

芒格 是的，必須要保持樂觀，比如對於我們的技術、文明化進程的優勢。

另外一個有趣的事是，從1922年到2022年的100年中，你會發現很多進步都是來自於技術，比如蒸汽引擎、農業犁田耕地的發展，以及電力、飛機、汽車等等。

而在那之前的幾千年前，沒有什麼變化，生活是相當殘酷、短暫且有限。

在100年裏，我們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就和進展，現如今的基本需求都得到了很好的滿足。這是我們的福祉。

在美國，你會發現窮人大多肥胖，這與過去他們處於飢餓邊緣的情況截然不同。生活水平的大幅提高，種族平等的自由和管理都取得了巨大的進步，但你會發現人們不像以前那麼幸福了。

這有一個非常簡單的理由來解釋，世界不是由貪婪來驅動的，而是由嫉妒來驅動的。

現在每個人都比以前富裕了5倍，但是他們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同時他們也認為其他人現在擁有的更多，而自己應該擁有他人所沒有的，所以這是不公平的。

這也是為什麼上帝告訴摩西，你不能嫉妒你的鄰居、鄰居的妻子，甚至鄰居家的驢。

我無法改變這樣一個事實：在一切都改善了約6倍之後，許多人依舊不快樂，感覺自己受到了虐待，就因為其他人比自己擁有得更多。

我在自己的生活中戰勝了嫉妒，我不羨慕任何人。我不在乎別人有什麼，但有的人會被嫉妒瘋狂吸引住。當大家看到一些富人的高端生活，就都想要一塊勞力士手錶，我覺得這不是一種追求幸福的方式，尤其是年輕人，我不建議這樣做。

一切都在變得越來越好，但人們卻總覺得越來越不公平。隨着世界變得越來越好，人們反而越來越不滿意。這很奇怪，但事實就是這樣。

談幸福，降低預期值，和好人打交道

問 可以分享下你與沃倫·巴菲特共同經歷的最佳記憶嗎？你和沃倫共度的最艱難的時刻是什麼？你們倆看起來就像是一對異母兄弟。

芒格 上帝一直都很眷顧我和沃倫，或許身後也一樣。我們在一起有很棒的經歷，周圍都是很優秀的人，工作和生活都在一起。

傑瑞和我也是這樣的關係，在每日期刊的運營中，很榮幸與他們在一起，也很榮幸今天坐在這裏。

我們是幸運的，靠着傳統美德行事。日事日畢，儘量保持理性處理問題，你可以從我們這學到很多東西。畢竟很多人工作在專制環境之下，那種狀況很痛苦。好在，沃倫和我都沒有碰到這些問題。

問 你看起來非常開心和滿足，你的幸福生活的秘訣是什麼?

芒格 我總是說同樣的話，期望要現實些，把預期降低。如果你對於人生有一些不合理的需求，就會像揮動翅膀去撞籠子邊緣的鳥一樣，是飛不出去的，遲早毀了自己。所以，你需要有一個合理的預期。

人生有好有壞，對痛苦泰然處之，亦會不斷遇到良人。你只需要把好人找出來，多跟他們打交道，別讓其他人融入你的生活。

問 在你的投資生涯中，最喜歡什麼樣的投資？在你看來，什麼樣的投資是愚蠢的？

芒格 說一個我在巴郡沒有談過的新案例。有一家賣百科全書的公司叫World Book，我是聽它長大的，從前這家公司會挨家挨户去賣書。他們在編輯書中內容的同時對單詞也都做了批註，並告訴大家一些觀點，這對於一個不怎麼優秀的學生來說也很容易理解。

之後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了它的價值。巴郡每年從這個業務中可以賺取5000萬美元。我一直為此感到驕傲，因為它伴隨着我長大並給了我很大的幫助。

後來一個叫比爾·蓋茨的傢伙出現了，他提供了一個免費的百科全書軟件，於是我們的5000萬美元就沒了。

現在我們還在賣這本書，之前有一段時間每年能賺點，雖然大頭已經飛，但是它仍然是一個了不起的產品。

訊息技術是資本主義的運作方式，它也有破壞性，有些失去的東西是無可替代的。現在孩子們成天着迷於電視節目，我不認為這比讀World Book更好。這不是祝福，而是詛咒。

問 哪幾個人是你最崇拜的人，可以分享一下嗎？

芒格 我沒有崇拜的人。但是我認為，在與我生命重疊的時間裏，最偉大的政府領導人是新加坡的李光耀。我認為，是他教會了鄧小平如何處理中國問題，這是一個偉大的成就。

我也注意到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就是美國在世界範圍內所實施的馬歇爾計劃，這是人類的光榮。

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很多我不喜歡的事。我不喜歡我們政黨制度中存在瘋狂仇恨。當然它有自己的優勢，如果沒有一個好的政府安全機制的話，想成為有錢人那會瘋掉的。

順便說一下，這來自於奧托·俾斯麥——德國的鐵血宰相，他提供了人民的社會保障。奧托·俾斯麥是民主資本主義的偉大英雄，奇怪的是，我從未在美國的某個牆上看到過奧托·俾斯麥的照片，他應該被掛在那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