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子點評】澳洲放眼印日韓　擺脫對華出口依賴非易事

前文提及在中澳關係陷入建立近半世紀以來的「冰封」局面，澳洲葡萄酒業恐遭嚴重打擊。雖然業界正在尋求應對的方法，惟中國市場當前的重要性相當，業界要開拓新市場取代絕非易事。

此為【中澳風波】系列報道第二篇。

根據摩根大通（JP Morgan）分析師Shaun Cousins估計，中國銷售額約佔富邑葡萄酒集團在亞洲總銷售額的三分之二，2019至2020年相關的總銷售額為6.17億美元（約48億港元），稅前利潤為2.44億美元（約19億港元）。亞洲業務可說是該集團最賺錢的業務，利潤率為39.5%，遠高於北美地區的13.8%和澳洲本土市場的22.5%。

面對當前關稅，旗下王牌品牌Penfolds雖已迅速制定多項應變計劃以對付最壞情況，但在今天的貿易困局下無疑是引人注目的受害者之一。富邑集團亦於去年11月宣布，由於內地市場目前的不確定性，該公司已擱置Penfolds的業務分拆上市計劃。Penfolds行政總裁Tim Ford正研究其他緩解策略，包括轉移任何額外的關稅成本至其他地方、將葡萄酒重新分配到美國、日本、韓國等其他海外市場，以及加快其他地區的生產。他預料計劃需要兩至三年時間，才能完全彌補內地市場的損失。

除了Penfolds等大型酒莊、騎士山酒業等中國澳洲葡萄酒代理備受影響外，澳洲葡萄及葡萄酒協會行政總裁Tony Battaglene透露：「葡萄種植者、小型出口商等幾乎沒有能力適應，他們將是最受害的一群。」他補充說，要在短時間內進入其他市場並不容易，因為拓展這些市場需要時間、人脈和金錢，這正是上述小型經營者所缺乏的。

目前，澳洲葡萄酒產業規模達到30億澳元（約179億港元），當中出口至內地的產品以高端葡萄酒為主，而且每支價格要比新加坡以外的其他主要進口國高得多。澳洲葡萄酒業仍在重新思考其全球銷售計劃的整個策略。由於歐美市場老早就被美國加州和歐洲傳統葡萄酒大國如法國、意大利、西班牙所佔據，澳洲過去大多只能把廉價產品傾銷至當地，爭奪低檔市場，因此一直予人廉價的形象，如何推銷自家的高端葡萄酒，成為澳洲商人的一道難題。

據澳洲葡萄酒協會的數據，當地出口到內地的產品中，接近三分之二的價格為每升10澳元（約60港元）或更高，而對歐美的出口增長主要來自每升5澳元（約30港元）以下的細分市場。由此可見內地巿場對於澳洲中高檔葡萄酒的不可取代性。

的確，一支葡萄酒要打進新市場並不容易，尤其是有固定偏好的市場。酒廠通常需要花數年時間與分銷商、零售商和品酒師打好關係，以及教育他們了解產品的風味特徵和風土特性。而且，與中國市場送禮應酬和豪華晚宴的文化不同，歐美並不吃這一套，美國人多透過葡萄酒記者、國際比賽，配合大量廣告宣傳促銷。維多利亞州酒商Alister Purbrick表示：「我們必須研究如何重新定位，並參與本來佔比較小的市場。」

從龍蝦、煤炭到木材　澳洲產業依賴中國

中澳貿易戰受到矚目，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澳洲是少數對中國仍有貿易順差的發達國家。外界普遍認為中澳風波最大輸家是澳洲，因為自關稅措施以來，澳洲出口暴跌。除了葡萄酒，澳洲的龍蝦、牛肉、煤炭和原木等多個行業總值達200億澳元（約1,196億港元）的貨品都受到影響，中國的關稅和進口限制令澳洲業界大感頭痛。

目前，中國是澳洲最大貿易夥伴（見圖一及圖二），約佔澳洲全球貿易逾兩成。據中國政府統計數據，礦業產品是2019年澳洲對中國的最大出口商品，出口額達714億美元（約5,507億港元），約佔澳洲總出口額68.7％。包括肉類在內的動物產品，則是澳洲對中國的第二大出口類別。

澳洲商工總會（ACCI）去年第四季的調查顯示，隨着中澳貿易關係惡化，具有中國業務的澳洲農業公司恐面臨大幅裁員。行政總裁Nick Coyle表示，逾半受訪者認為出口減少將導致職位流失，73%葡萄酒從業員擔心失業。這場風波亦引發澳洲國內對於是否在貿易上過分依賴中國單一市場的爭論。

悉尼科技大學政治學者陳麗霞（Lai-Ha Chan）認為，澳洲需要加強與其他亞洲鄰國的關係。她指出，澳洲的生態旅遊和高等教育能夠吸引越南、印度等新興市場國家，建議澳洲可以加強跟這些國家的連繫，配合印尼、日本和韓國，長遠減少對中國的過度依賴。

不過，這恐怕絕非易事。澳洲雖已制定目標，到2035年向印度的年出口額要達到450億澳元（約2,692億港元）。但以去年為例，僅是對中國的出口額就超過1,600億澳元（約9,570億港元）。正如澳洲國立大學（Australian National University）中國經濟學教授Jane Golley所說：「沒有其他市場可以彌補中國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