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SPAC渾水，王石背後的「關鍵人」

王石掌控的這家赴港上市公司，目前最重要的資產，是他拉來的「豪華朋友圈」。

王石又回來了。

4月初，他旗下的SPAC公司——深石收購企業有限公司（下稱「深石公司」）遞交赴港上市申請。

為此，王石還組建了「豪華天團」，拉來了搜狐創始人張朝陽、「打假鬥士」劉姝威、遠洋獨董林倩麗等人加入。

實際上，王石創業並不算新聞了。早先，他成立深潛公司，參與多項國內投資。但這一次值得關注的是，王石「身邊的男人」劉二飛。

作為第一批在華爾街投行任職的中國人，劉二飛是中國投資界的「大牛」，也是深石的「二把手」。種種跡象表明，在這場新遊戲中，劉二飛或許才是最大贏家。

「二當家」來頭不小

王石的二次創業，拉來了一位投行大牛。

本次上市的深石公司發起人為王石及亞投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亞投資本）。申請書顯示，2022年，深石公司（為借款人）與發起人就總額為1000萬港元的無抵押貸款融資訂立融資協議。

其中，王石及亞投資本各自將分別向公司提供最多650萬港元及350萬港元的款項作營運資金用途。

據申請書，Destone Holdings LLC（王石全資擁有的萬嶺國際有限公司的全資附屬公司）持有公司65%的B類股份，餘下35%由亞投資本持有。

作為公司第二大股東的亞投資本是何來頭？

亞投資本是一家由「亞投資本控股有限公司」全資擁有的資產管理公司，為一傢俬營公司。劉二飛持有亞投資本控股有限公司約43.13%股份，為其單一最大股東。

也就是說，除了王石之外，劉二飛便是公司的「二當家」。

劉二飛於1987年6月獲得哈佛大學商學院工商管理碩士學位，2016年成立亞投資本，擔任亞投資本的首席執行官。在成立亞投資本前，2003年至2012年間，劉二飛在美林證券擔任高管，曾擔任高盛集團的中國區投資銀行主管。

他還在方達控股（01521.HK）、慶鈴汽車股份有限公司（01122.HK）、江西銅業股份有限公司（600362.SH）、招商永隆銀行有限公司、大華銀行（中國）有限公司等公司任獨立非執行董事事等職位。

劉二飛曾在公開場合介紹，他在長春上中學，1977年在北京外國語大學讀書，1981年到了美國求學。之後，便留在華爾街就業。

他自稱，能進入投行工作純屬偶然。「大學畢業的時候，要想辦法養活自己，那個時候沒錢就沒法生存。」在朋友的介紹下，劉二飛進入投行任職。當時，對方對劉二飛說：「你是中國來的，我們又對中國蠻有興趣的，你在這裏幹兩年，給我們講一講中國是怎麼回事。」

這個工作，一做就是幾十年。他經手過中海油二次上市、中國電信、中國移動等國企的海外融資，以及網易、斯達康等科技股的海外上市。

劉二飛在金融圈中的知名度很高，是投行界的風雲人物，曾被《全球金融雜誌》 評為「全球最有價值50位投資銀行家」之一。

他與曾入選胡潤中國頂級投資人榜單的汪潮湧，是第一批出現在華爾街投行的中國人。《環球企業家》曾在2012年評價他，「除去前花旗投行負責人任克英及摩根大通亞洲區投資銀行副主席方方，劉二飛更是罕有匹敵者。」

在從業期間，劉二飛培養了一幫戰將。京東集團前高級副總裁蕢鶯春曾是他的下屬，她曾發文感謝劉二飛：「我之所以敢在自己在投行生涯最好的時候離開，我都要謝謝他（指劉二飛），給我這樣的勇氣，教會我過屬於自己的人生。」

外界盛傳劉二飛與柳傳志關係密切。據《財經》消息，時任美林中國區總裁的劉二飛與聯想集團董事長柳傳志、財務總監馬雪徵私交甚篤，而美林總部則與IBM關係密邇，藉助這一關係，美林開始安排雙方面談，以促成IBM與聯想「聯姻」。

借力王石？

劉二飛曾總結他的職業：「做投行相當於做媒婆，忽悠人家談戀愛結婚。」

這一回，他借力王石重操舊業。

SPAC上市制度就像資本市場的一次「婚姻革命」。凱思博投資創始人鄭方對《經濟觀察報》說：「SPAC模式是，相親對象（投資人）提前準備好資金，同時房子也已準備好（已是上市公司）。相親對象的任務就是在預設時間內去尋找心儀的女生（標的公司）並娶回家。」

投資者因信任發起人，對這家沒有實體業務的公司進行投資。因此，這家公司的發起人背書尤為重要。「投資者在無法參考往績的情況下，往往只能押注在SPAC發起人身上。」 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的畢馬威發文指出。

這樣看來，王石無疑是劉亞飛最合適的合作人選。

即使劉二飛是中國第一批投資銀行家，但名氣侷限在金融領域。相比而言，「商業教父」王石，便是這個故事最好的講述者。

在王石的自傳中，多次提到褚時健。「四年後老先生就是80歲了，多麼豁達開朗的心胸啊。我要是在老人家這樣的年齡，遭遇事業和家庭雙重不幸的打擊之後，能表現得像他這樣自信堅強豁達嗎？」在見到76歲的褚時健仍在哀牢山種柑橘時，王石發出感慨。

在商界，71歲的王石擁有一批「信徒」，一舉一動依然是外界的焦點。離開萬科後，王石也依然在創業，觸手伸向科技、建築、運動等領域。

那麼，王石為何會選擇與劉二飛合作？

這主要源於雙方在「綠色生意」上的共識。「在綠色減排相關政策利好推動下，將會帶來很多投資機會。」劉二飛指出：「人們開始意識到應對氣候變化已經迫在眉睫了，由此就會形成投資綠色項目、為綠色溢價買單的氛圍，可以通過證券資本市場等渠道去引導以利潤為導向的企業積極參與其中。」

劉亞飛創立的亞洲投資基金公司目前的投資重點是綠色企業。

據申請書顯示，截至2022年3月21日，亞投資本的在管資產超過15億美元。亞投資本在新能源汽車、智能出行、先進製造、機器人、消費品及物流等領域擁有十餘個投資項目。

這與王石號召的綠色經濟相契合。在2021年召開的格拉斯哥氣候大會上，王石說:「彷彿我之前20年的許多工作，創業、環保、運動都在為碳中和事業做準備。」他將此視為「一輩子值得的事業」。

於王石、劉二飛而言，綠色經濟是一門長久發展的事業，也是一門不錯的生意。在申請書中，深石指出將專注於綠色技術、環保消費品與服務兩條主線，其中便包含房地產科技、電動汽車、智能城市、物聯網、自動化等領域。

除了借力王石外，劉二飛也借力了王石的朋友圈。在「商業教父」的號召力下，一個豪華團隊橫空出世。

在申請書中，王石拉來了被稱為董明珠「閨蜜」的萬科獨董劉姝威。她曾在寶萬大戰中戰隊萬科，批評寶能，公開質疑藍田、樂視網，因此被投資者所熟知。

張朝陽也與王石交情不淺。2002年，兩人一同攀登海拔5355米的四姑娘山，還曾挑戰攀登珠峰。需要關注的是，此前，劉二飛也曾與張朝陽「擦肩」。劉二飛曾回憶，在新經濟處於風口時，劉二飛在美林期間正着手網易的項目，搜狐的項目則是高盛在做。

上市割韭菜？

需要思考的是，「豪華天團」就一定能做好一門新生意嗎？

SPAC目前還存有爭議，被稱為「開盲盒」上市。《南方周末》援引新加坡管理大學法學院副院長張巍的評價：「SPAC在美國一直是『難登大雅之堂』的存在，以往藉助SPAC上市的公司往往規模小、先天不足，業績更比不上那些正常IPO的企業。」他還指出，「真正優質的上市公司並不會通過SPAC上市」。

賈躍亭2021年7月推動FF在納斯達克以SPAC形式上市，被做空機構美奇金投資質疑，「不認為法拉第未來能賣出哪怕一輛汽車」。

目前，FF的股價從發行時的17美元/股高峰，跌至4月12日的4.47美元/股。毛大慶押注的聯合辦公平台優客工場通過SPAC上市後，價格從9.88美元/股跌至如今不足0.3美元。

此前，無冕財經研究員曾發文指出，SPAC上市已經成為美股泡沫的重災區。甚至有觀點認為，SPAC更像是一場由名人、創業者、投資人所構建的「共謀」，一場擊鼓傳花的遊戲。

發起人參與這場金融遊戲時，承擔的風險也比其他投資者更小。SPAC的未來命運繫於併購，優質併購標的能使SPAC股價大漲，劣質併購標的會使股價大跌。如果股價下跌，發起人的損失也只是其他投資者的1/4而已。

這也說明，這場遊戲的最大風險承擔者，是除發起人之外的其他投資者。

值得注意的是，劉二飛的眼光似乎並不精準。劉二飛背書的「網利寶」暴雷一事而今仍歷歷在目。此前，網利寶曾是網貸平台第一梯隊的產品。是由海歸人士趙潤龍創辦。

劉二飛在網利寶中任董事局董事一職，在與趙潤龍的同台會議上，他說：「網路金融大有可為，發展空間可觀，而監管提高了網路金融行業的門檻，在不久的將來，只會剩下數百家甚至更少的平台。」

諷刺的是，2019年網利寶出現大量逾期，終被市場淘汰。劉二飛此後再也未公開提及網利寶項目。

據了解，在港股規則中，發起人如果不能在2年內完成併購就要被終止上市。這意味着，王石與劉二飛看中的「對象」，將在2年內公布。

投行大牛與意見領袖的合作，會上演「割韭菜」的戲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