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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鄭裕彤時代,周大福的下一個「富礦」在哪裏?

    後鄭裕彤時代,周大福的下一個「富礦」在哪裏?

    從倒插門女婿到香港四大家族之一的財富巨鱷,從一個小小的金店到營收超越愛馬仕,周大福和它背後的男人如何彼此成全?「金礦」之後,後鄭裕彤時代周大福的下一個「富礦」在哪裏?

    周大福這個品牌想必大家都聽過。但如果告訴你它現在營收已超愛馬仕,躋身奢侈品全球前十名,是不是還是很震驚?根據德勤2020奢侈品全球力量報告顯示,2020年度全球100大奢侈品公司排行榜中,路威酩軒集團(LVMH)、開雲集團、雅詩蘭黛集團名列前三位,而周大福集團則以84.11億美元的奢侈品銷售額,超越愛馬仕國際(77.04億美元)位列第八位。

    在法國、瑞士、美國、英國等西方國家主導的奢侈品世界中,來自中國香港的周大福能有這樣的表現,令人不得不為之稱讚。說起周大福的「商業神話」,就不得不提一個人——鄭裕彤。

    從一個一窮二白的窮小子到香港四大家族之一,從澳門一家小小的金店到全球近5000家門店,鄭裕彤和周大福如何彼此成全?

    上門女婿逆襲記

    1924年冬天,廣州一座冷僻的茶樓昏暗的燈光下,兩個綢緞莊的夥計點了杯酒,他們都想告訴對方一件大事,結果兩個人竟說的是同樣的事——老婆懷孕了。乘着興頭兩人決定,若一方是男孩,一方是女孩,則結為親家。

    其後,大夥計周至元生了女兒周翠花,二夥計鄭敬治生了兒子鄭裕彤。周至元運氣好,用「炒市面」(炒金炒銀炒貨幣,猶如今日炒股)賺的錢去澳門開了周大福金鋪。鄭家卻一直家境艱難,鄭裕彤13歲就輟學,不久又趕上日本進犯廣州、香港,為避戰亂父親把他送入了澳門「周大福金鋪」當小夥計。

    因為兩位父親喝酒起過誓:不管誰發達,誰落魄,永遠是親家。為了避免鄭裕彤以準女婿的身份自居,父親並沒有告訴他這門親事。鄭裕彤在周大福金鋪最初乾的就是每天掃地、擦灰塵、洗廁所、倒痰盂等清潔工作,而且還必須在天亮之前完成,以迎接客户進門。

    周至元很快發現老朋友的兒子不一般:人勤快,腦子靈,有心機。雖然個不高,身子也單薄,但挺有主意。每天掃、抹、擦、倒水、倒痰盂、跑外勤都很利索,叫他去碼頭接個香港親戚,他又帶回一個下船要換錢的外國人,還順手賣出件黃金飾品。

    工作不久,鄭裕彤就被破格提拔為櫃枱夥計。他對所有的金鋪都很痴迷,經常到別人金鋪裏轉。一天上班的路上,鄭裕彤看見一家金店飾品樣式獨特,忍不住看了好久,再趕到店裏老闆都已經等待多時了。那個時代夥計讓老闆等,可是個要丟飯碗的大錯。鄭裕彤忙向老闆解釋原因,周至元聽了不但沒有怪罪他,還特准他工作時間「四處閒逛」。

    做了詳盡「市場調研」的鄭裕彤,把對手們和周大福店裏的金飾、包裝、服務流程等作對比,思考怎麼改進,就這樣18歲時他就被升為金鋪的掌管。隨後,更加努力的鄭裕彤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周大福的「乘龍快婿」。

    這裏順便說一下鄭裕彤的愛情。與某些商業大亨複雜的情史,以及後代與明星漫天瘋傳的八卦不同,鄭裕彤與妻子非常恩愛,連他的孫子也早早結婚,沒有什麼八卦新聞。這也是四大家族中鄭家社會知名度略弱的原因。雖然是指腹為婚,鄭裕彤卻時時刻刻把「太太」掛在嘴邊,稱一生感謝太太的付出。不論此後人生大富大貴或是低潮,從未聽聞過他的緋聞。

    鄭裕彤極其低調,後來即便位居香港富豪榜第三名,也從不喜歡人鞍前馬後,不喜歡大陣仗,他說「我又不是沒窮過」。他只是把更多的精力投入了事業中而已。

    從澳門到香港

    1946年戰爭結束,香港人口回升,市場有了復甦跡象,鄭裕彤嗅到商機,帶着兩個夥計和兩萬多本金以及一些黃金去到香港開了周大福分店,那一年鄭裕彤21歲。分店選在皇后大道,位於全港最繁華的中環,那裏大銀行、大商行林立,被稱為香港富人的天堂。為了配合高端的環境,他為門店做了氣派的裝潢。

    但金店建成後,鄭裕彤的滿腔熱血,很快變成了滿臉焦急。香港金店多如牛毛,競爭異常激烈,金店開業無論店裏如何打折,如何搞活動,光顧的人依然寥寥無幾。

    「難道是店裏的樣式,香港人不喜歡?」鄭裕彤走了很多家金店,他發現無論是質量、樣式他都不比別人家的差。幾經考察鄭裕彤終於找到答案了,金店大部分的客源都是回頭客,他初來乍到用户當然沒有信任感。可建立信任是個需要時間積累的漫長過程,怎麼才能快速取得客户的信任呢?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鄭裕彤發現當時金飾的黃金純度是99%,於是決定在這方面做文章。他投入重金,把周大福的金飾純度提高到99.99%,在產品上跟別人區分。可是,如此每兩要虧加工費幾十元,算下來成本一年高出幾十萬。這筆錢幾乎是周大福一年淨利潤的25%,相當於現在的幾千萬。

    這一方案引起了全員反對,連老岳父也出來阻撓,可鄭裕彤認為權當廣告費了,非要賭一把。果然周大福的金不「煲水」在用户中傳開,在香港當鋪裏其他品牌黃金每克可以當270-280元,周大福則是300元。各家爭相提貨,周大福的生意開始好轉。

    1956年,鄭裕彤在香港又開設了九龍旅遊區和銅鑼灣商業區兩個分行。這一年周志元年事已高,將所持股份全部轉給鄭裕彤。31歲的鄭裕彤成為周大福的掌舵人,香港從周大福的分行變成了總行。

    此後短短几年,「周大福」分店便快速增至11家。鄭裕彤憑藉99.99%的足金賺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並由此成為香港金店業的龍頭老大。這種捨棄利潤來換市場佔有的方式,跟今天一些網路企業的打法如出一轍,只是鄭裕彤比他們早了半個多世紀。

    鄭裕彤的創新,不只在產品上,還在管理上。如今全員持股已經不是新概念,可是在六七十年前,老闆就是老闆,夥計就是夥計,夥計持股是天方夜譚,但周大福卻很早就實行了員工持股。

    1960年,周大福珠寶盈利200萬港幣,相當於現在的2億元。事業一派興旺,鄭裕彤卻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他決定組建周大福珠寶有限公司,把掌櫃、夥計變成經理、員工,把股份派發給當年為公司立下汗馬功勞的老員工。周大福成了香港金飾珠寶業最早的有限公司。他把公司效益同員工利益掛起來,讓員工分享成果,增強員工的歸屬感,結果是第二年盈利飆升到500萬。

    鄭裕彤做生意還研究供求關係。他常常教育下屬:「欺騙得來的利潤,不叫利潤,是『斷腸痧』」。他不允許僱員投機,一經發現,立刻解僱。

    澳門和香港的夥計都覺得他很愛偷懶,因為他表面上每天只有5小時待在店裏。可事實上,他卻對那段辛苦的歲月記憶猶新。他跑遍了香港每一個金店,了解對手盈利和虧損的原因,他說:「心誠體勤」是發家之本,「那時候,我一早起來,直到晚上12點鐘才收工。和平之後,生意轉好,但資金周轉並不充裕,要整日『度橋』(想辦法),也要管理工廠,甚至親自說服工人晚上加班。」

    周大福與鄭裕彤的第二曲線

    香港尖沙咀新世界中心,一個衣着樸素的老者揹着手溜達,一輛高級轎車遠處慢慢跟着。新世界酒店、麗晶酒店富麗堂皇,幾萬平方米的購物中心、辦公樓群、豪華住宅……這個「城中之城」宏偉得令人驚訝,而更令人驚訝的則是,這一切都是那位老者的大作。

    黃金生意讓鄭裕彤挖到了第一桶金,但讓他成為超級富豪的則是地產生意,香港人送他名號:「地產大鱷」、「鯊膽彤」。以鱷和鯊來形容是因為他在商界的勇猛、大膽。鄭裕彤幾乎每宗生意都是大手筆,只要他認準的事,一定毫不遲疑,就像賭場的大豪客。

    20世紀60年代中後期,香港動亂、地價低迷,香港許多富人拋售地產,他則加緊收購。大量的收購,讓鄭裕彤踩上了70年代香港地產業最黃金的時代,從而坐擁了千億地產公司新世界集團。

    鄭裕彤開疆擴土的能力和敢賭敢幹的「鯊魚膽」,對周大福發展同樣至關重要。

    當時隨着時代的變化,黃金飾品的生意漸趨飽和。鄭裕彤發現了西方人佩戴鑽石的潮流,他認為鑽石飾品未來在中國會大受歡迎。只是世界鑽石生意被南非De Beers公司壟斷,它控制全球80%的鑽石,向全球發放500餘張牌照,只有持有牌照的客户可以在倫敦其開設的交易所裏提貨。而整個香港只有廖桂昌有De Beers的鑽石進口牌照,他人無法染指。

    鄭裕彤非要啃下這塊硬骨頭。彼時他的眼界早已不限於中國香港和澳門了,他跟賭王何鴻燊一起研究世界局勢,跑到伊朗開跑馬場,不過最終因為政局不穩以失敗告終。同時期的南非政局同樣不穩定,但1964年鄭裕彤執意飛往南非,開啟了一場「覓食之旅」。

    在約翰內斯堡,他無意中發現一個正陷入財務危機的鑽石加工廠,比鑽石加工廠更誘人的是,這家工廠擁有十幾張De Beers牌照。鄭裕彤立刻斥巨資買下了它,原料、加工廠的問題隨即一併解決。

    從此周大福在黃金之外,又多了鑽石這棵巨大的搖錢樹。珠寶行業利潤最豐厚的兩端一端是原材料,一端是成品銷售,握住這兩端的周大福通過整合產業鏈上下游獲得了驚人的利潤。1977年,周大福的鑽石進口已經佔整個香港的30%,成為香港最大的鑽石進口商,鄭裕彤贏得了「珠寶大王」稱號。

    他看準的事情,說做就做,一干到底。他說:「我喜歡大計劃,越大的計劃越讓我感興趣。」雖然難免有冒進失策的時候,但從總體看來,他那數以百億計的財產,周大福的第二生長曲線的獲得,正是因一系列的大舉動累積而成的。

    背靠祖國,底氣十足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做一個決策上的勇者,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90年代,鄭裕彤又把目光投向了祖國大陸,在國內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事業浪潮。這一步棋,無論對新世界還是周大福都至關重要,特別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愈發顯得正確無比,比如疫情以來,周大福中國香港業績持續下降,大陸則成了其亮眼業績的核心引擎。

    周大福進軍內地市場,是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的,彼時為避開香港激烈的市場競爭,尋找新的增長點,周大福在武漢建立周大福珠寶金行有限公司,吹響了進攻內地零售市場的號角。1998年11月,周大福在北京設立了第一家專營店。同年,在廣東成立管理中心專門負責中國內地業務,周大福全面「挺進」內地市場。

    初入內地周大福有些水土不服,因為內地人樸實的消費觀跟香港人對珠光寶氣的追求還有差距。於是周大福根據內地市場改變了產品的設計,讓黃金珠寶飾品做的更日常化,慢慢打開了局面。

    珠寶飾品價格是達成交易的關鍵,但現實中珠寶首飾的標價水分極高,讓消費者望而生畏。為了解決這一行業通病,周大福推出了「珠寶首飾一口價」的銷售政策。通過「薄利多銷」的經營模式,節省了討價還價的時間,還讓顧客購買到了貨真價實的產品。

    另外周大福有自己的原材料供應系統,首飾加工廠減少中間環節,保證了它最低的原料成本和較強的競爭實力。短短几年時間,周大福迅速增長為內地珠寶飾品領域裏的一匹「黑馬」。

    但周大福並不滿足於此,面對巨大的內地市場,通過直營和加盟兩種方式,周大福加速跑馬圈地。它採用了差異化戰略,以不同產品組合切入各細分市場,擴大市場佔有率。

    過去幾年香港市場持續疲軟,周大福對中國內地市場日益倚重,再加上老鳳祥、六福等品牌利用加盟模式快速佔領市場,周大福也利用加盟模式加快滲透低線城市。截止到2021年3月,周大福在中國內地有4445個零售點,香港和澳門有100個,其他地區有46個零售點。

    其中一二線城市,周大福注重品牌打造和用户體驗,三線以下城市利用加盟的形式提升市場佔有率,如今三四線城市已經成了周大福的銷售主力。

    除了傳統銷售方式,周大福也與天貓、京東、唯品會合作,增加線上銷售,與李佳琦、薇婭的合作進一步提升數字銷售的佔比,這些舉措推動了周大福銷售的轉型。

    疫情期間國外消費疲軟,國內消費提升的情況下,周大福2021財年業績喜人(截至3月31日),其收入增長23.6%至701.6億港元,電子商務收入大漲91.8%,內地銷售額增長46.5%至596.98億港元,同店銷售增長31.9%。而中國香港銷售額下降38.7%,同店銷售則下滑41.3%。財報一公布,周大福的股價一路飛漲,飆升到近1800億港幣。

    並非一片坦途

    雖然股價飆漲,市場看好,但周大福的前方並非一片坦途。

    周大福的營收主力在二線以下城市,這些城市區域性品牌的優勢非常明顯,跟地方品牌競爭是一場周大福躲不過的硬仗。此外,在低線城市跑馬圈地的不止周大福,六福、老鳳祥及周大生在國內主要以加盟模式擴展市場,加盟商佔比達到95%以上,它們正在迅速圍剿周大福的市場。

    在二線以下城市面臨激烈競爭的同時,周大福還面臨國外一線大品牌如蒂芙尼等的挑戰。這些大牌如今都加大了在中國市場的投入力度,和周大福形成直接競爭。

    在電商領域,與周大生等品牌的電商業務佔比相比,周大福的電商業務也沒有優勢可言。

    在品牌上,周大福雖然被列入了奢侈品消費的列表,但跟那些超高品牌溢價的國外奢侈品牌相比,真正撐起其品牌巨大銷售額的是黃金珠寶的資源優勢,周大福的品牌溢價有限。雖然enzo品牌正在彌補其高端品牌的不足,但目前來看還不成氣候。周大福需要鄭裕彤時代99.99%黃金傲視群雄的感覺,需要源源不斷的「一口價」式創新帶給用户驚喜,需要品牌工藝和故事為品牌賦予更多温度。

    目前,周大福依然穩居中國珠寶奢侈品牌的龍頭位置,但前狼後虎的局面,令其並不能放鬆警惕。鄭裕彤仙逝之後,他留給周大福的「富礦」足夠子孫享用了,但誠如他所說「在商場上『守業』就等於『敗業』,要在不斷創新中前進才能圖謀發展」,不繼續創新周大福就是在後退。

    資源和產業鏈整合的「富礦」是鄭裕彤留給周大福的「寶礦」,而經營模式和品牌是下一個更大的「富礦」。這條路上周大福還任重道遠。

    本文由《香港01》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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