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方面深度分析對滴滴審查的政治意義

第一，為什麼是中央網信辦而不是工信部主導這次行動？

其實在工業與訊息化部有網絡安全局，有網絡與數據安全處，為什麼不由工信部對滴滴實施審查，而是由中央網信辦實施審查？網信辦是中央網絡安全與訊息化委員會辦公室，工信部是國務院機構而網信辦是中共的機構。我認為之所以由網信辦出面是因為滴滴所涉及的事件十分重大，已經對國家網絡訊息安全構成重大風險。因此我們可以認定，正如網信辦通告所說，滴滴「嚴重違法違規」，性質十分嚴重。

此前，中國政府都採取過類似的行動。2020年11月2日，國家人行、銀保監會、證監會、外管局四大部門約談螞蟻集團實際控制人馬雲等高管。11月3日，上海證交所「暫緩」螞蟻集團上市，11月6日，國家市場監督總局、中央網信辦、稅務總局連夜約談27家中國網路巨頭企業，這次中央網信辦只是部門之一，主導者還是市監總局。11月10日，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正式下發「關於平台經濟領域的反壟斷指南」意見稿。12月11日，中央政治局會議提出「要強化反壟斷和防止資本無序擴張」，2020年12月，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對阿里巴巴中國境內網絡零售平台服務市場濫用市場支配地位行為立案調查。2021年4月10日，國家市場監管總局依法作出行政處罰決定，責令阿里巴巴集團停止違法行為，並處以其2019年中國境內銷售額4557.12億元4%的罰款，計182.28億元。

這次啟動對滴滴審查是中央網信辦一家審查，而且沒有再說反壟斷和防止資本無序擴張，可以看出這次滴滴問題的根本在滴滴的行為已經對國家網絡安全甚至是國家安全構成了重大風險。

第二，滴滴到底是一傢什麼性質的公司？

滴滴是一家在美國紐交所突擊上市的股份公司，在滴滴出行的股東名單中，日本軟銀集團和美國Uber分別持股20.1％和11.9％。2014年，柳傳志的女兒柳青空降滴滴，出任首席運營官，第二年升任執行總裁。也是在2014年，柳傳志的侄女柳甄空降滴滴最大競爭對手Uber，擔任Uber中國負責人，隨後在柳青和柳甄主導下，滴滴完成了世界出行行業史上最大規模的合併案，我們都以為這次合併是滴滴吃掉了Uber，但最後我們才發現是Uber吃掉了滴滴，因為日本軟銀和美國Uber是滴滴的最大股東。合併後，滴滴通過燒錢擠垮對手，燒錢達1500億元人民幣，最終使其市佔率達到了93%，幾乎成了中國租車市場上唯一的壟斷者。

隨後滴滴進行了23輪眼花繚亂地引入戰略投資的資本操作，將全球幾乎所有重要投資者都引入了滴滴股東名單，最終使滴滴成了一家主要股東是美日投資者的國際公司而非中國公司。滴滴的大股東有：日本軟銀、美國Uber、高盛中國、滙豐銀行、摩根士丹利、淡馬錫、阿里巴巴、騰訊投資、螞蟻金服、中國人壽、Apple蘋果、高瓴資本、紅杉資本、加華資本、中投公司、平安創投、中信資本、民航基金、賽領資本、鼎暉投資、春華資本、中金甲子、北汽基金、正心谷資本、阿米巴資本、新浪微博、富士康、豐田汽車等等等等，這其中大量美國和日本等國際投資銀行參與，阿里和騰訊這兩家從不在一個馬槽裏吃食的死對頭竟然也同時投資了滴滴。

滴滴雖然是一家國際化公司，但其市場主體仍然在中國，其利潤主要來自中國市場，這家公司通過燒錢將對手擠垮，然後壟斷市場，獲得的利潤則主要由國外資本獲得，中國人的錢經過一番資本運作變成了美日等西方國家資本集團的利潤。

第三，滴滴是否把審計底稿交給了美國？

2012年6月20日，美國證監會正式要求美國的普華永道、德勤、安永、畢馬威四大會計事務所必須向其提交在美國上市的中國公司的審計底稿。審計底稿包括所有用户數據、所有會議記錄、所有溝通文件、所有問題彙總、所有程序表格，還包括歷年來所有的電子郵件以及公司與政府部門往來的所有機密訊息。由此美國與中國之間展開了一場圍繞審計訊息披露的長期的拉鋸戰。由於在美上市的中國企業都是各個行業中最有代表性的企業，一旦美方拿到中概股的所有審計底稿，就會把中國經濟和中國公司的全部商業秘密暴露給美國，使中國經濟毫無商業秘密可言。

在這一過程中，中國證監會頂住壓力，強硬地表示寧願中概股不赴美國上市也絕不允許美國證監會拿走一份審計底稿。在特朗普擔任美國總統期間，對中國發動了貿易戰、科技戰和金融戰，再次提出要求中概股必須向美國證監會遞交審計報告，否則必須從美國資本市場退市，這就有了這兩年有一批中國公司從紐交所退市，回歸A股上市和港股上市。

恰在這時，滴滴從遞交申請到登陸紐交所僅用時20天，這幾乎是從未有過的速度。7月1日凌晨，滴滴在沒有發布任何文告、也沒有官宣、更沒有發布在紐交所敲鐘照片的情況下，悄然在紐交所上市，而且有意思的是，在上市前的6月29日，滴滴新增了微博總裁王高飛為獨立董事，此後一段時間，滴滴上市的消息儘管在網上被炒得沸沸揚揚，在微博卻上不了熱搜。

滴滴也許是接受了螞蟻上市臨門一腳太高調而功虧一簣的教訓，也許還有其它更重要更深刻的背後原因，即它能夠以光速在紐交所上市是否與美國政府達成了某種交易？不能不讓人懷疑，在美國證監會要求中概股提供審計底稿、否則就要退市的背景下，滴滴能夠逆行上市，以極快的速度獲得美國證監會批准，美國證監會這次為什麼如此大度、要對滴滴網開一面？雖然目前還不清楚滴滴是否向美國證監會提供了審計底稿，但顯然已經受到了中國公眾的質疑，否則中央網信辦為什麼要稱滴滴「嚴重違法違規」呢？

第四，滴滴是否將運營數據傳出了境外？

滴滴出行在包括中國在內的16個國家約4000多個城鎮開展業務，提供網約車、出租車、順風車、共享單車、共享電單車、代駕、車服、貨運、金融和自動駕駛等服務。2020年3月31日至2021年3月31日，滴滴全球年活躍用户為4.93億，全球年活躍司機1500萬，其中，在中國擁有3.77億年活躍用户和1300萬年活躍司機。由此可見，滴滴出行無論是活躍用户還是活躍司機，還有收入來源都主要在中國。

由於出租車業務不僅擁有用户和司機的詳細隱私數據，而且還有海量的出行數據，對於具有大數據分析能力的滴滴出行來說，這些用户數據、司機數據、出行數據、詳細的地圖及國家安全數據不僅能夠給滴滴出行帶來巨大的收益，而且這些數據如果被美國這樣敵視中國的國家掌握，必將對國家安全構成重大安全隱患，造成重大國家安全損失。2017年，滴滴在發生多起殺人事件之後，趁勢上線桔視行車記錄儀，更是將中國城鄉高精測繪數據，一舉掌握在自己手裏，不僅行車過程全程錄音錄像，而且所有司機被強制安裝，否則將失去出車資格。

2020年10月，在桔視上線三年後，滴滴地圖在中國測繪學會年會上公布了一組數據：滴滴地圖基礎數據準確率超過95%，每天新增軌跡數據超108TB。這些軌跡數據和場景，具備海量、連續、高質量的特點。5.5億乘客，1000多萬滴滴車輛，每天通過桔視，成為滴滴的街景實時測繪車。

現在大家普遍擔心的是，由於滴滴董事會有一名美國軍方、高盛、蘋果背景的高管，滴滴的這些數據是否會被美國拿走？或者為了滿足美國政府上市要求，滴滴是否已經將這些數據交給美國，滴滴嚴重違法是否與此有關？

第五，柳青及其家族

最近在香港發生了一場維他奶事件。7 月 1 日，這是一個什麼特殊日子大家當然都明白。這天晚上香港銅鑼灣發生一起持刀襲警事件，施暴男子突然用刀刺傷一名執勤警員，致使該警員背部嚴重受傷，傷口深約10釐米，傷及肺部。施暴男子逃跑後自殺身亡。隨後香港維他奶證實該男子為旗下員工，一份維他奶內部通告稱，該施暴男子「不幸逝世」並對其家人「深切慰問」，被質疑其立場支持暴徒和黑暴行為，引發網友憤怒和抵制。

隨後大家注意到，這件事與柳青的爺爺、柳傳志的父親柳谷書的關係。在2016年播出的央視紀錄片《創新之路》的一段採訪中，柳傳志很自豪地表示：維他奶在中國大陸的商標註冊是他父親辦理的。作為中國002號律師，柳谷書1984年在香港創辦中國專利代理（香港）有限公司，專門幫國外品牌在國內打專利官司。比如為金利來排除了商標侵權的麻煩，制止了廣東某單位籌建東方迪斯尼樂園的計劃，受美國IBM委託，保護了其在內地的商標專有權。雖然柳谷書的表現並不違法，但作為中國002號律師，不遺餘力地幫助國外品牌在國內打官司，總讓人感覺不舒服。當香港維他奶事件發生、包括香港民眾在內的中國民眾全面抵制維他奶後，人們自然會想起為柳谷書。

滴滴被審查事件再次勾起了人們對聯想在國際5G標準投票中的表現。

2016年有三場5G編碼方案的3GPP會議，在會議中參與確定方案的企業主要有兩大陣營，分別是以美國公司為首的LDPC和以中國華為為首的Polar陣營。大家都知道，在5G標準的制訂上，高通、三星、諾基亞、華為、中興、聯想等企業在專利池中都佔了相當重要的比重，所以在5G標準的競爭中，標準的制定牽動着各個廠家利益。在2016年的3GPP大會上，提出了4種數據信道方案，分別是隻用LDPC、只用Polar、Trubo+LDPC、Polar+LDPC，最終由歐洲主導的Turbo碼被否決，剩下的只有美國主導的LDPC碼和中國主導的Polar碼。在會議中，聯想以及其收購的摩托羅拉移動發布的提案均表示美國提出的LDPC碼應該成為數據信道的唯一編碼，也就是長碼和短碼都用它。明顯地站隊美國。

華為提出的提案則是Polar碼應該成為數據信道的方案之一，應該是長碼用LDPC，短碼用Polar，中國的OPPO、中興、小米、vivo以及不少國外公司紛紛支持華為，而支持LDPC碼的都是一些日、美公司，這一次聯想站在了美國公司一邊。這場會議選擇長碼使用LDPC碼，短碼則還需要下次會議再議。在第三次會議上，華為力爭短碼使用Polar碼，並組織了55家公司陣營，此次聯想、摩托羅拉均在內，由美國公司組織的31家陣營支持短碼也使用LDPC碼，最終在美國公司的強勢態度下，最終確定的結果是5G長碼、短碼均是LDPC，控制信道用華為提出的Polar碼。聯想在這次5G標準投票中的表現引發了中國網民的普遍不滿。後來有人解釋說，聯想反對華為的那次投票並不重要，然而，在這樣一個關鍵時刻，聯想站在了美國一邊而不是站在中國一邊，這種立場站位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洗去的污點。

以上五個方面，讓我們對中央網信辦對滴滴的審查有了更深的認識，對滴滴可能對國家安全造成的風險和損失有了更多的擔憂。聯繫到自2020年11月停止螞蟻上市之後發生的一切，我們會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中國這次對螞蟻、阿里、滴滴採取的行動絕不是一般的整頓經濟秩序那麼簡單，而是一次政治行動，這將是一場剷除大資本集團或買辦資本集團對中國經濟、政治、金融進行滲透、控制、掠奪、給中國社會造成嚴重破壞、構成巨大威脅的重大政治行動，這場政治行動從螞蟻開始，但不會到滴滴結束。這次政治行動將引導中國更加堅定地走社會主義道路而不是走資本主義道路。這就能夠解釋為什麼是中央網信辦主導這次行動而不是由工信部主導這次行動。

我們當然希望這場行動能夠更深入、更徹底，能夠對中國經濟、社會、金融進行刮骨療傷的治理，我們期待這場風暴來得更猛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