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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軟色情、詐騙」屢禁不止,遊戲陪玩要被「團滅」?

    「軟色情、詐騙」屢禁不止,遊戲陪玩要被「團滅」?

    對年輕人來說,陪玩已經成為他們克服孤獨和焦慮的方法之一。然而,陪玩平台上的軟色情等問題一直屢禁不止。近日,陪玩行業迎來監管風暴,七款主流陪玩APP被無限期下架,隨後頭部平台比心陪練宣佈永久關閉涉及「陪玩」的功能,風暴中的陪玩行業未來會怎樣發展?

    監管風暴正在席捲陪玩行業。

    先是在9月7日,歡聚集團旗下Hello語音、虎牙旗下小鹿陪玩、比心陪練、咪呀、可可西里、一派陪玩、比伴陪玩7款陪玩APP被無限期下架。隨後,頭部平台比心陪練被監管部門約談。9月10日,比心陪練發表聲明,將永久性關閉涉及「陪玩」的功能。

    近幾年,隨着電競遊戲市場的快速擴張,陪玩行業迅速崛起,成為遊戲、直播、賽事之外的電競產業「第四賽道」。

    不過,在發展過程中,因其社交屬性,陪玩從最初的「只陪打遊戲」,慢慢滋生出很多灰色產業。哄睡、叫醒、唱歌、陪聊等業務逐漸佔領各個平台,甚至還出現了裸聊、詐騙等違法現象。

    雖然之前就有平台被指涉黃,下架了一系列軟色情功能,但是由於違法成本低,獲利高,遊戲陪玩亂象屢禁不止。8月23日,新華社發布了「名為陪玩實為裸聊,揭秘陪玩行業內的涉黃交易」視頻,視頻中部分網絡平台存在暗語,打「軟色情」擦邊球,甚至利用暗語接頭後,換平台進行「裸聊」交易。

    陪玩平台之外,社交平台上還活躍着各種陪玩團。入團先交團費,99元-399元各式各樣的陪玩團在社交媒體上都能找到。

    有些陪玩團甚至打着「招女陪、16歲以上就可入團,月入幾千」的廣告,誘導未成年人入團。入團後又靠高額補貼引誘陪玩師拉人進團,以此來迅速壯大規模。這種發展模式幾乎與「網絡傳銷」無異。

    各種灰色產業鏈的存在,讓陪玩行業的整改不只是下架幾款APP那麼簡單,也給整個行業的未來蒙上了一層陰影。

    平台的擦邊球打飛了

    「我碰到那些發性暗示色彩廣告的人,反手就是一個舉報,凍結他們的賬號。」亦星是一位有着兩年多經驗的全職陪玩師,作為一個老用户,他對陪玩平台的態度是「又愛又恨」。

    「愛」是因為這兩年,他靠着在平台上做全職遊戲陪玩養活了自己,「恨」是因為只靠打遊戲掙錢變得越來越難。

    越來越多奇怪的服務在平台上出現。平台上單子要求從「遊戲技術好」,慢慢變成了「聲音好聽的女孩子,技術不限」,或者是「會唱歌的女孩」、「情商高會聊天」。

    「我們男生接單比較難,技術、聲音、情商總得佔一樣才能接上單。女生就比較容易,只要能說話,一個星期隨便掙一千多。」亦星說。

    在陪玩圈子裏,下單約陪玩的用户被稱為「老闆」。一位「老闆」告訴《豹變》,進入陪玩平台的派單大廳,說完自己的要求以後,就會有陪玩師挨個自我介紹,「少女音、蘿莉音、御姐音,任君挑選。」

    由於陪玩平台自帶的社交屬性,而且陌生人社交平台上的倫理約束弱,擦邊球問題一直屢禁不止。靜雯曾經在平台做過陪玩,她告訴《豹變》,之前經常會有「老闆」打着要陪玩遊戲的幌子,提出線下見面等要求。

    除此之外,由於很多陪玩平台都是做「情感生意」的,所以往往具有很強的誘導性,很容易發生詐騙等問題。

    在黑貓投訴平台上搜索關鍵詞「陪玩」,可以看見不少用户被騙。大部分形式都是陪玩師從平台私聊「老闆」,通過加微信,而後騙取錢財,被騙金額從幾十元到幾萬元不等。

    2020年9月,央視新聞曝光了一個「網遊陪玩騙局」。某詐騙團伙以談戀愛之名詐騙上千人,涉案金額超過200萬元。據警方揭露,該類詐騙團伙利用網圖、變聲器在各類社交軟件上註冊女性賬號,以談戀愛為名誘騙受害人陪其一起玩網絡遊戲,再利用送花、結婚、衝榜單等理由讓受害人不斷充值,最後將其拉黑。

    對於此次下架整改,亦星表示,雖然有些陪玩平台下架了,但是短期內對他們這些全職玩家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我們是靠固定客户的,下架只是新用户不能註冊,不過整改後確實管的更嚴了。如果一直這樣的話,也有可能會影響收入,實在不行我就不幹了,或者去別的平台。」

    在不同平台來回跳躍確實是陪玩師的一個現狀。艾奇是某陪玩平台的一位大廳主持人,她所在的平台並不在下架名單之中。她告訴《豹變》,有不少陪玩師都是同時掛靠多個平台接單,哪個平台掙得多,陪玩師便會帶着「老闆」一起跳。

    此次多個陪玩平台下架,也讓艾奇所在的平台成了驚弓之鳥。「我們平台的點單功能關閉了。我的上班時間也少了一個小時。受影響最大的應該是那些打擦邊球的那些人,平台有24小時巡迴審核,一旦發現直接封號或者踢出房間。」

    陪玩是一門好生意嗎?

    陪玩的興起,與國內遊戲產業的發展,尤其是電競行業的火爆密不可分。

    近幾年,隨着《王者榮耀》、「吃雞」等競技類手遊的崛起,國內電競市場迅速壯大,遊戲陪玩的隊伍也逐漸擴大。

    騰訊電競發布的《2021年中國電競運動行業發展報告》顯示,從2016年到2021年,中國電競用户由1.3億擴大到4.25億。

    亦星也是在「吃雞」遊戲大火的時候加入陪玩行業的。在做全職陪玩之前,他也當過一陣短暫的「老闆」。沉迷吃雞遊戲的亦星,由於經常找不到隊友,就花錢點了一個陪玩。在看到打遊戲就能掙錢後,剛畢業的亦星乾脆當起了全職陪玩。

    陪玩行業的快速增長,也引發了資本的關注。

    2018年3月,陪玩平台「撈月狗」宣佈完成兩億元人民幣C輪融資。同年7月,陪玩平台「暴雞電競」完成了A輪融資,融資金額為1500萬美元。在這一年,比心陪練也宣佈完成由IDG資本領投的數千萬美元的A輪融資,估值達到1億美元。

    艾媒諮詢數據顯示,未來電競遊戲市場的10%-20%會轉化到陪玩產業,預計2021年遊戲陪玩市場規模有望超過140億元。

    不過,雖然展現了廣闊的前景,但資本與陪玩平台的蜜月期很短暫。上述頭部陪玩平台自2018年之後,再也沒有傳出過融資消息。

    同時,靠着踩中年輕人社交風口興起的遊戲陪玩,也逐漸受到了其社交屬性的反噬。「軟色情、詐騙、未成年人……」每一根紅線都有可能影響這個行業的生死。

    儘管2020年疫情爆發後,遊戲行業藉着「宅經濟」迎來一波發展高峰,陪玩軟件也隨之火爆,但是監管之拳揮得更快。今年8月底,國家出台史上最嚴遊戲監管令,對網遊企業向未成年人提供服務的時間做出嚴格限制,並落實賬號實名制。

    除了政策風險因素,資本的謹慎態度與陪玩平台備受質疑的商業模式也脱不開關係。

    據亦星介紹,陪玩師的收入主要就靠接單、打賞和紅包。「我覺得平台主要就是靠抽成來賺錢,有點類似中介的角色,軟件上的廣告也不多,最多有一些青訓比賽招人和平台內部活動的廣告。」

    雖然遊戲是一個比較高頻的商品,但是遊戲陪玩並不一定高頻。亦星說:「很多人只是覺得新鮮,回頭客很少,穩定的客源需要費很大力氣才能維護住。」一位「老闆」也透露:「雖然我認識一些比較投緣的陪玩,但是也不會總找這些人玩。畢竟可選擇得太多了,總找同一個人玩也沒有新鮮感。」

    另一方面,遊戲陪玩是一個很難標準化的行業。遊戲獲勝與用户體驗並不存在直接的因果關係,每個人對於體驗的定義都存在區別。「有的老闆喜歡聲音好聽、會聊天的陪玩師,遊戲技術好壞不重要;有的老闆就喜歡遊戲技術高,話少的陪玩。」亦星說。

    政策風險、交易粘性不高、服務標準難以界定,這些因素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陪玩行業的市場規模和未來想象力。

    失控的陪玩團

    對於陪玩行業來說,隱藏在地下的非正規陪玩團也給行業發展埋下了隱患。

    這些陪玩團類似於在陪玩和老闆之間的中介。靜雯曾經加入過一個陪玩團,入團費交了399元。不到兩個月,她又退出了,因為根本搶不到單。

    雖然陪玩團的前期宣傳很誘人,「24小時一直都有單子、以陪玩團最低工資一小時15元,全職陪玩每天工作10小時,一個月就會有4500元的收入。」但實際情況並不是那麼樂觀。

    「我一個月就接了一次單,要麼要求聲音甜美,要麼就是段位不匹配,好不容易有合適的單子,還要拼手速去加派單員的微信介紹自己,派單人覺得你可以才會派單給你。群裏幾百個女生根本搶不過。」

    靜雯加入的陪玩團規模很大,據她所知就有幾十個微信和QQ群,每個群幾乎都滿員,並且只收女孩子。

    「交完399元,我就被組長拉入了一個微信群。這個群裏有三層結構:組長、派單員、陪玩師。」組長是負責群管理;派單人則負責聯繫老闆,派發單子;陪玩師負責接單。

    靜雯所在的陪玩團滿16歲就可以接單,並且陪玩團的審核機制並不嚴格,未滿16歲躲過審查的人她也聽說過。《豹變》在微博、小紅書等社交媒體上發現,這類陪玩團並不少見,而且對於這些陪玩團來說,16歲就是他們的行業門檻。

    《豹變》加了一個派單員的QQ後,收到的第一條訊息就是:「滿16歲了嗎?」而且這些陪玩團會把這個規則當作自己的優勢介紹:「平台上只有成年才能認證,陪玩團可以幫助16歲以上未成年女孩賺錢的機會。」這些陪玩團甚至還會給未成年人打折會費,別人入會需要399元,未成年人只需199元,美其名曰「未成年福利」。

    會費和抽成是這類陪玩團賺錢的主要方式。

    雖然大多數陪玩團在做廣告時都會介紹:「只收取一次費用(會費),不會二次收費,不抽成。」但據艾奇了解,陪玩團會提前抽好成,在中間賺差價。一般陪玩團會有兩個群,一個是「派單群」,另一個是「老闆群」。掌握這兩個群裏的訊息差,就是他們的生財之道。

    艾奇透露,這些陪玩團會派人去各個平台「撬老闆」。「他們的好多老闆都是從我們這些平台挖過去的,有些也會把陪玩師一起挖走。」

    據艾奇所知,陪玩團接的單子有些是二手單,也就是派單人先在陪玩平台接單,然後低價轉派給陪玩團裏的陪玩們。接單的陪玩師裝作是派單人與老闆打遊戲,在玩遊戲時不可以說漏嘴,打過遊戲要刪老闆好友,不能和老闆私聯,不然都視作搶老闆,違反規則的人會被踢出群。

    陪玩團的經營運作和微商相似。據靜雯介紹:「會費是399元,拉一個人進團就能得到240元,群裏經常會有人炫耀自己『拉人收入』的截圖,從而誘導更多的人去拉人,只要拉夠5人便有機會成為派單人,大家都想成為派單人,畢竟拉人比接單更容易賺錢。」

    在這種「拉人機制」下,很多未成年女孩極容易被誘導。「拉人、炫耀、欺騙、得到金錢獎勵」,最終形成一個錯誤的價值觀導向。

    這類盯上未成年、擾亂行業秩序的陪玩團的存在,一方面說明了行業灰產已經根深蒂固,另一方面也說明行業治理之難,需要多方協作。

    毫無疑問,戳中Z世代孤獨心理的陪玩行業,的確是一門有潛力的生意。如今,行業洗牌已成定局。只有當整個行業的人都清楚,陪玩不是打擦邊球,更不是滋生灰產的平台,行業才有可能真正迎來健康發展。

    (文中亦星、靜雯、艾奇為化名)

    本文由《香港01》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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