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首富的資本遊戲：一招「玩」掉800億

今年2月，華蘭疫苗登陸深交所，河南前首富安康也迎來了自己的第二家上市公司。

2021年，華蘭生物董事長安康曾經給自己立了個「小目標」。他在接受採訪時表示，未來3年內，華蘭生物將逐步完成對華蘭疫苗、華蘭基因兩大業務板塊的拆分上市。現在，這個目標已經完成了一半。

在2021年胡潤百富榜上，安康以270億元的身家名列其中。隨着華蘭疫苗的上市，其家族的財富也跟着再度暴漲。

但在這背後，華蘭生物的市值卻已大幅縮水。在去年年中時，其市值一度超過1300億元。截至3月1日收盤，華蘭生物市值只有471.42億元，下降了超過800億元。

華蘭生物的投資者們「坐立不安」。有股民在股吧中抱怨：「兒子漲了，老子就跌了。」而在這背後，更令持有該股的22萬股東擔憂的則是：在分拆了疫苗業務後，華蘭生物還能剩下什麼？

22萬股民的擔憂

今年2月18日，華蘭疫苗正式在深交所創業板掛牌交易，實際募集資金淨額為22.44億元。上市當日，華蘭疫苗收報70.30元/股，市值為281.21億元，較發行價56.88元/股上揚23.59%。華蘭疫苗也成為河南的首家「A拆A」企業。

華蘭疫苗的「高光產品」是其四價流感病毒裂解疫苗。早在2009年，華蘭疫苗就研製出了甲型H1N1流感病毒裂解疫苗。在2018年，公司自研的四價流感疫苗上市，成為國內四價流感疫苗市場的「獨一份」。當年公司業績就轉虧為盈，淨利潤由2017年的虧損0.77億元提高到了2.70億元。

2018年，長生生物曝出疫苗記錄造假事件，退出市場。華蘭疫苗一度壟斷了國內的四價流感疫苗市場。在2019年，華蘭疫苗的四價流感疫苗市場佔有率仍然達到了86%。

2020年，在疫情的影響下，隨着大眾對流感的防範意識和接種意願的增強，疫苗概念變得更加炙手可熱。在2020年，華蘭疫苗的營收高達24.20億元，較2019年增長131.3%；淨利潤為9.25億元，按年增長146.7%。

但華蘭疫苗剛靠着四價流感疫苗盈利，華蘭生物就「着急」要將它分拆上市。2020年3月，華蘭生物相繼招攬高瓴驊盈、晨壹啟明兩大資本入股華蘭疫苗，完善股權結構變更；2020年12月，華蘭疫苗向深交所遞交上市申請書。2021年8月26日，華蘭疫苗成功過會。

按照華蘭生物官方的說法，分拆上市後，公司將更好地專注其主營的血製品業務，而華蘭疫苗會繼續做大、做強疫苗業務，增加盈利能力和綜合競爭力。但是，二級市場對這一說法似乎並不買賬。華蘭疫苗過會後，在2021年8月27日，華蘭生物午後閃崩跌停，截至當日收盤，單日成交額超10億元，而且仍然有超8萬手封單未買賣。

在疫苗概念的拉動下，華蘭生物的股價在2021年上半年，從年初的24元/股一路上漲，最高曾一度達到76元/股的高點，在去年8月，市值一度突破1300億元。但在8月後，華蘭生物的股價開始一路下挫。

華蘭疫苗今年2月上市首日，華蘭生物的股價卻應聲下跌了0.87%。截至3月1日，華蘭生物股價報收25.84元。

在華蘭疫苗正式登陸資本市場之前，在華蘭生物的股吧中，許多投資者們就「坐不住了」，紛紛留言。有人直言「有什麼方法可以讓華蘭疫苗不能上市？」也有人疑慮重重地問，「我已重倉華蘭生物，看樣子不會要『關燈吃麪』吧？」

但更令他們擔憂的是，分拆掉疫苗業務後，華蘭生物還能靠什麼維持住現在的市值？

華蘭生物還剩下什麼？

在介入疫苗業務之前，華蘭生物曾是血製品的龍頭。

成立於1992年的華蘭生物，2004年在深交所掛牌上市，和上海萊士、天壇生物並稱為血液製品行業「三巨頭」。其主營業務的血製品，即以健康人的血液為原材料製作的生物活性製劑。在醫療急救和部分特定疾病的治療上，血製品起着重要作用。鑑於該產品存在的特殊性和對產品安全性的高要求，行業具有較高的准入門檻，從2001年開始，國家都未再批准設立新的血製品企業。

政策壁壘也間接為華蘭生物提供了業務「護城河」。連公司實控人安康都直言，這是華蘭生物早期得以成功的關鍵因素之一。在上市次年，華蘭生物成立了華蘭疫苗，並在2013年成立了創新藥企華蘭基因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蘭基因」）。但華蘭疫苗、華蘭基因初期的發展，仍然是依靠血製品業務真金白銀地「供養」。

2002年至2017年，華蘭生物的血製品業務總體而言保持着穩定增長，總營收從1.73億元增長至23.61億元。

但政策「紅利」不能給華蘭生物提供永久保障。自2018年開始，華蘭生物血製品業務增速開始放緩。在2018年和2019年，華蘭生物的血製品營收增速分別為15.9%、9.8%；在2020年，營收按年下降了1.99%，直接呈負增長。

血製品作為醫藥領域的「奢侈品」，以其為主營業務的公司競爭力核心，也主要集中在擁有血漿站的數量和採漿量上。在2011年，華蘭生物佈局在貴州的6家單採血漿站中的5家突然遭到關停，數據顯示，這5家血站的採漿量佔2010年華蘭生物總採漿量的半數，消息曝出後，華蘭生物的市值直接蒸發了16億元。

但自2019年至今，華蘭生物血漿站總數一直保持在25家，已經3年沒有增長。這與同行公司上海萊士的41家、天壇生物的55家相比，在數量上差距較大。這也意味着，它未來在採漿量上也很難具備優勢。

此外，血製品行業目前同質化嚴重。為了提高產品差異性，天壇生物投入了大量研發資金，截至目前，天壇生物能夠生產14種血製品。但與之相比，華蘭生物目前僅能生產11種血製品。

隨着近年來疫苗業務的增長，以及在疫情影響下，疫苗板塊日益引起資本市場的關注，華蘭生物的業務重心也發生了改變。公司血製品業務的營收佔比近年來已不斷下滑，由2017年在總營收中佔比87.76%，跌落至2020年的51.59%；同期的血液製品毛利率也從61.54%下降至57.12%。

在2020年，華蘭生物的淨利潤為16億元，其中的半壁江山是由華蘭疫苗撐起的。

同時，華蘭生物的研發重心也開始轉移。在2021年上半年，華蘭生物血製品的研發費用僅有0.22億元，僅佔到了同期公司總研發支出的18.11%，研發費用的「大頭」已經被放在了華蘭疫苗和華蘭基因兩家子公司上。

華蘭生物急於分拆疫苗業務上市的原因，也不難理解：這將進一步擴大公司的知名度，增加融資渠道。

但對於華蘭生物公司而言，當剝離了疫苗業務之後，它還剩下些什麼？

不僅如此，華蘭生物董事長安康還表示，華蘭基因在2021年啟動上市準備工作。這意味着，繼華蘭疫苗之後，又一家華蘭生物孕育的子公司將在未來分拆上市。目前，華蘭基因的曲妥珠單抗、利妥昔單抗、 貝伐單抗、阿達木單抗等7個單抗已經在臨牀研究階段。

安康「吃飽」的背後

安康曾是資本場上的風雲人物。在43歲的不惑之年，曾任蘭州生物製藥研究所所長的安康選擇「下海」，成立了河南華蘭生物工程有限公司，即華蘭生物的前身。

2004年華蘭生物上市時，安康通過新鄉華蘭生物技術、香港科康以及蘇州金康工貿，持有29.47%股份；安康的母親陳元蘭通過蘇州金康，持有華蘭生物16.33%股份；安康的胞妹安潁通過北京東方世辰生物，持有0.56%股份。

隨着華蘭生物的業績增長，2009年，安康以70億元的身家登上當年胡潤富豪榜，成為河南首富。

目前，安康在資本運作下，也牢牢控制着華蘭生物及其子公司。安康創辦了香港科康及其全資子公司重慶晟通，截至2021年6月30日，安康直接和間接通過重慶晟康、香港科康控制了華蘭生物46.04%的股份；並通過華蘭生物、香港科康間接控制了華蘭疫苗85%的股份。他是華蘭生物和華蘭疫苗兩家公司的實控人，名副其實的「操盤手」。

在安康將華蘭疫苗分拆上市時，華蘭生物的負債率低，現金流也充足。僅2020年一年，華蘭生物的淨利潤就有16.13億元。但華蘭疫苗放棄了憑藉自有資金或者依靠上市母公司華蘭生物謀求發展，選擇了去二級市場募集22億元資金。

據華蘭疫苗的招股書，資本市場給予的估值極高。2月18日，華蘭疫苗上市首日，開盤市值高達300.01億元。高瓴驊盈、晨壹啟明兩家機構分別持有其9%和6%的股份，紙面浮盈超過24億元。同時，間接控制了華蘭疫苗85%股份的安康，隨着華蘭疫苗上市，身家也隨之大漲。

而華蘭生物的小股東，如果是在2020年8月4日前後買入，截至今年2月25日，一簽最高浮虧達到5018元。

目前，華蘭基因已啟動上市流程。而在2021年12月底，創新藥企亞虹藥業登陸科創板，在尚無營收的情況下，靠着9個在研產品和12個在研項目，上市首日的市值高達100.31億元。憑着資本市場對於創新藥企的估值狂熱的現狀，華蘭基因的估值或將接近百億元規模。

如果華蘭基因成功上市，安康及其家族，或許也將迎來新一輪資本狂歡。

回顧當初，在2015年，當時的華蘭生物總計分紅約12億元，一向低調的安康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應該是對得起股民」。

但現在，華蘭生物的股民們，卻對他的操作充滿了質疑。一位股民在股吧裏留言稱：「一切為了分拆疫苗上市，大股東收穫豐厚，華蘭（生物）的股東啥也沒有。請問安康，要那麼多錢做什麼？」